梅芙斯暫時收回思緒,攤開手下送來的清單,還有一張大概的路線圖,古那唐身上裹着昂貴的毯子,躺在在旅館床上休息。
她預估的時間差不多就是現在,很快,換下舞女服飾的女人推門進來,擦去粉飾的柔美之後露出鋒利的眉眼。
女人的視線落在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古那唐身上,見梅芙斯沒有開口,提醒道:“那位不方便來,讓我過來傳話。”
“沒事,說吧。”梅芙斯擡起頭,然後示意女人也坐下來。
梅芙斯知道女人說的是羅葦洲,昨晚散場時她就收到羅葦洲的警示,可她也并不是看在故友情下才決定幫點月和休,而且也不是什麼很要緊的事,隻是安排一些适合的人手潛入菲努斯家中做些混淆視聽的小事。
點月很有天賦,如果沒有事先的準備好了道具埋伏,她那點力氣,其實不一定能困住自己,若不是顧及到周圍有個柔弱的貴族小姐,她要收斂一下動作……
點月家族傳承中危機預知的異能确實好用,她還是第一次憑武力制服不了一個遠弱于自己的人。
在酒館看見點月的一瞬間,她就認出了這個人,她的面龐有一種不形于色的成熟,讓人想起一種脆弱卻易折的枝娅,甯折不彎——這樣一個貴族,她曾聽羅葦洲介紹過這位成員。
至于那個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子,他的光芒完全被一個巨大的頭銜壓下——預言中的人。
就梅芙斯而言,武力不行,謀略不精,大概唯一值得讓人記住的,就是很會交朋友。
但這遠遠達不到梅芙斯的标準,這點微弱的力量大概都比不上在黑暗森林曆練過的甯,甯的身上透着一種不屬于貴族那個階級的真誠與生機,是有大義的人,而且甯也很會交朋友。
“他要跟我說什麼?”梅芙斯問面前的女人,她想快點把這件事了結了。
在城中的時間并不多,商隊的人可以休息三天,梅芙斯卻不能完全放心,事無巨細都要在她跟前一件件過目。所以她對羅葦洲的話沒什麼興趣,願意聽他的啰嗦也隻是因為他是老闆。
“前天,奧裡利安突然出現一個不受他異能監控的人,那個人問了燈塔的事。”女人嗓子繃緊,聲音中的顫抖通過話語傳達給了這位運籌帷幄的女商人。
“還說了什麼?”梅芙斯合上手邊的清單。
女人眉頭皺得更緊,顯然,她也因為接下來的信息感到沒有安全感。
她的目光落在梅芙斯臉上,回答:“老闆給了那個人的位置之後,之後……”她吃力地解釋着:“因為那位異能者可以操縱烏鴉,迷惑了他的五感,闖入了他的書房,拿到了消息後就……就變成烏鴉離開了。”
是的,羅葦洲始終不相信除了幻影外,有異能者能變身成烏鴉,連《燈塔前事》中記錄的88位古神都沒有這種能力,也從沒出現過先例。
“那他是怎麼進去的?跳窗?還是你見過什麼烏鴉能會開門?”
女人搖搖頭,說不出什麼自己的猜想。
“算了,不是還沒有動手嗎?即然不受羅葦洲的壓制,這兩天也沒有出手,說明他大概率不在奧裡利安港,能力覆蓋範圍大概可以穿越黑暗森林……來得及離開嗎?”
“按黑暗森林最近距離來算,坐馬車也要三天就能到……還需要熟悉黑暗森林的安全路線。”
“那好,”梅芙斯餘光看向古那唐,“明天出發,你今晚通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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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鴻婉沿着一道長長的階梯向下走去,每隔一段路就路過一叢鮮花,這些鮮花一旦枯萎馬上就有女仆過來更換,夕陽西下,預示她今天的任務也宣告結束了。
迎着噴泉反射着的粼粼金光,她露出了今天唯一一次真心的微笑。
今天雖然完成了一項艱難的任務,也成功參與了主線的營救,但她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憋悶。
要顧慮的東西太多了,能騙過大多數人已經十分費力,實在沒有精力顧及自己怎麼搶一個出彩的戲份。
和她一樣的境地的還有主角休,這個故事是點月的主場,在這場事件中,她的光芒誰都無法掩蓋,包括這本漫畫的主角。
甯鴻婉原本的計劃裡,她不打算這麼快與主角團有密切的接觸,行事準則以蹭鏡頭為主,主要也是想着反正又搶不了主角這個頭銜……
但從今天的感覺來看,主角這個頭銜未必還能是休的了。
甯鴻婉伸手撩撥噴泉裡閃閃發的水面。
“甯”這個角色就目前來看,隻能說中規中矩。
也許通用,但還不夠,她要像在奧裡利安的點月一樣,掌握住全局,這樣才能她在已控舞台上盡情演繹。
鮮花欲滴,天氣晴朗,甯鴻婉回到旅館,窗口正對上夕陽,她坐在窗邊,右手食指與拇指連接,撐開一個圓,舉起手困住西下的落日,就像比出了一個句号。
什麼東西的句号?街上的行人也不知道。
從漫畫的世界中脫離後,甯鴻婉揉了揉太陽穴,今天的假笑夠頂上現實中一個月了。
她看向桌上的時鐘,秒針隻劃過了個四分之一的半圓,坐着的姿勢也基本沒變。
按系統這樣的優化速度來看,她除了這兩天需要避着人,往後基本可以正常地生活學習,3秒鐘的掉線而已,完全可以解釋成在想出門時有沒有記得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