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的權力他還不想放下啊!握在手中的東西,隻有等他死的那天才會放下。
審危真君可以卸下掌門之位,轉個身他便能成為太上長老,地位依舊崇高,可他無法想象他今後要過着聽從别人安排、由着别人施舍的日子。就像古往今來的帝王,能好好地坐着皇位,誰想去當太上皇呢!
胡長老他們三個破銅廢鐵、鹹魚爛蝦在門中收再多徒弟又有什麼用,不都是還是鹹魚爛蝦嗎,難道他當年當上掌門是因為收的弟子多才被支持嗎,這個江湖,終究是看實力的!
守越君有天賦,有“機遇”,為人不迂腐,有手腕,能夠從他手中接下拂雲派的基業發揚光大。
可是太快了!他在山下立了功,若出關後更進一步,怕是便有人催着他立少掌教了。這怎麼能行呢?璞玉可是需要怎麼多花時間雕琢的啊,這一塊,再過個十年吧!
上層的鬥争輕易不會被底下人知道,卻和所有人的生活息息相關。
葉萋心情郁郁。
憶歸就是上次葉莫派人圍剿的朝廷鷹犬——這個消息在她手中本該大有可為!一個失憶了的朝廷的走狗,趁此時機才方便她下手,若等他恢複記憶,找回身份,恐怕再難接近。
無奈她被主上派來保護少主,确認少主的安危才是她最重要的任務。為此她必須留在拂雲派,一旦憶歸下山,勢必要脫離她的掌控,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實在是可惜!
“咕,咕咕,咕咕咕,”幾聲獨特韻律的鴿子叫聲不斷在耳畔響起。斷斷續續,越來越遠。
葉萋立刻警醒起來,四處避着人,運起輕功奔向那聲音響起的地方。
“怎麼忽然聯系?”葉蓁很是不滿。如今她方潛入拂雲派,未有根基,頻繁聯絡難免出現疏漏叫人生疑。
此地正無人,天幕已落,她穿着黑色衣服隐于暗中,好似陰影裡伺機而動的黑蛇,盯着眼前的狩獵範圍。隻是此刻的黑蛇,似乎是被打攪了,正在“嘶嘶”地發怒。
對面的男子唯唯喏喏,穿着一身拂雲派内門弟子的衣服,卻全然沒有平素那般的氣度,活像隻見了貓畏畏縮縮的老鼠。
“你是說,就因為月諸之事,審危準備讓少主提前出關?”葉萋皺起眉頭,那審危老兒當真不知所謂,些許小事竟然叨擾少主!順帶的,對月諸也有了不滿。
“是,屬下也沒想到,去通知少主的人已經上山了!”男子答道。他雖身形高大,襯得面前的葉萋格外嬌小,可兩人的氣勢截然相反,着實叫人驚訝。
“廢物!”葉萋怒罵道,“若是主上知道此事,你想到要受什麼懲罰了嗎!真是廢物,蠢貨!還要連累我!”
“大人息怒,屬下隻是想挑起拂雲派内鬥,好借此擴大勢力,将來才好支持少主登上掌門之位啊,實在沒想到那姓胡的居然敢辱罵少主,惹得少主的朋友發怒動手殺人。還請大人贖罪,屬下一定會戴罪立功,将功補過!”男子一想到葉萋口中的“懲罰”便膽顫心驚,額頭直冒冷汗,撲得跪在地上求饒。
“哼,”葉萋睨他一眼,“若非早知爾等無能,主上也不會派我潛入此地了。隻是我實在沒想到,你們就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罷,罷!這些日子别再節外生枝了,等少主出關,爾等盡量配合促成少主的打算,明白了嗎?”
葉萋發了一通火,暫時倒也不打算計較此事了,到底是審危而今不将主上放在眼中,才敢對少主使手段。若非眼下北邊事急,主上騰不開手來,焉能讓這小人放肆!
“屬下明白,請大人放心!”那男子内心激動不已,這一茬總算過去了,他可不能再犯這種纰漏了。
“退下吧。”
“是,”男子運起輕功,匿影藏形,眨眼間不見蹤迹。
想到月諸,葉萋也不舍得他就這樣喪命,畢竟他救了少主一命,且此次若非那賤人辱罵少主,也不會動手殺人。
葉萋也不想月諸因此被殺,可,一切都要以少主的利益為上。若是月諸的存在不利于少主,他也非除掉不可!
月諸不知道葉萋的殺意,他被人淡漠地關在牢房裡,他也淡漠地垂簾打坐,安之若素,倒叫人不知是他腦子不清楚,還是為人确實坦蕩無畏了。
審危掌門站在囚牢的砦栅外,打量着月諸好一會兒功夫。
他從宣嬌口中聽過許多關于這位月諸公子的事情,隻知道都說他是貌若潘安,但從未有機會親眼目睹其真容。如今一看,才知男子竟然也能長成這般玉貌花容、傾國傾城,就是不知道,成不成得了他那好徒孫的藍顔禍水了。
審危掌門萬分感歎,他是上了年紀,可見識也遠超旁人。
打從聽說守越君同這月諸的救命恩情與同宿友情,這在江湖上倒也常見,可他對守越君的了解非旁人能比,心中便有幾分懷疑。
救命之恩再加上這樣的容貌,兩人還膩歪黏糊的,他還真未必就猜錯了。
因此,乍一聽聞這月諸殺了胡長老的人,審危掌門反而高興起來——守越君若要保月諸,必須得罪三位長老,又有包庇殺害同門的兇手的污點在,未來十年,怕是都隻能依靠他了,即便有那女人相助,想逼宮上位,短時間内絕無可能。
審危掌門心頭一塊巨石落地。
若非他隻有宣嬌一個孩子,而宣嬌又沒什麼武學天賦,再加上他當年做那事被人看出破綻落下把柄在那女人手中,他何必如此隐忍設計!
好在,好在,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哈哈,就看這位美人能不能困得住英雄了!
“帶走吧!大長老他們恐怕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