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激動,思緒紛至沓來一時難以疏解。
不自覺站起身走近,袁缪抓住守越君的兩臂。他終于開口,聲音雖然微弱,但卻充滿了期待:“式之,是你嗎?”
“這位前輩,想必認錯人了。在下守越君,表字澗宮,自幼在拂雲派修持武藝,不曾見過前輩,更不曾有過‘式之’的别稱。”
聽到被人如此稱呼,莫名的,守越君心生不喜。
‘式之’。
莫非,他同元一宗一位名喚‘式之’的人樣貌相同?那位‘式之’便該是月諸念念不忘的師兄吧。
守越君對那人起了好奇。
“實在抱歉,我認錯了。”源缪滿心驚喜頹然消散,失落之情溢于言表。他雖聽那抓獲的賊人說,式之已被人害死荒野,隻是一直不見屍骨,總還有個念頭,不肯死心。猛一見眼前這人,好像式之站到眼前,不想,唉!
乍一看,這人确實和他那大徒弟一模一樣,隻是細瞧之下,較之徒兒,眼前這人年紀更輕,棱角卻要淩厲多了。
不想上蒼竟有這般巧合,等等,
“你說你叫守越君,莫不是出身于十四年前被滅門的守家?”源缪問道,不然何來這般巧合!
“前輩怎知?”守越君也問道,”我父即是當年守家家主。”
莫非那式之也是守家之人,故而才同他一般容貌?不然天下多少姓守的,這人怎會猜到自己的出身?
源缪卻暗道,原來如此,此人竟是式之的兄弟,真是難怪貌如一人!
一時之間,源缪對着守越君倒有些移情之感,感慨道:“說起來,我同你父親也有些交情,不想他慘遭橫禍,英年早逝。原來你也是故人之子,微君迷失山下偏又遇見你,實在是緣分!”
審危掌門看這兩人相談甚歡,露出淡淡的微笑。
胡長老在一旁臉色卻陰沉極了——頭先聽那袁缪欲見守越君,胡長老還以為是要治他個拐帶弟子之罪。可眼看着,反倒像認起親來。雖說他不并重視那什麼徒孫,可如今這情形,分明就他一人吃了虧了,這就叫胡長老大不舒心了。
可之前那什麼微君沒靠山,但若有掌門作保,他也奈何不得,何況而今來了這麼個元一宗的殺器,長得跟個熊精似的,他雖占理卻不多,萬一得罪了這兇人,發了狠像那弟子一般對他動手,如何招架得住,審危定是要隔岸觀火的!
這口氣,看來也隻能生生咽下去了,真是晦氣!
唉,多好的打擊審危的機會啊!白白糟蹋了!
胡長老不舍卻無奈,可和另兩位長老對視,彼此卻也能猜出對方的想法和自己大差不差,這倒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了。
微君再醒來時,源缪和守越君俱是守在旁邊。
此刻已是日出時分。陽光将雲彩渲染出桃紅玫粉,驅散了雪山上氤氲缭繞的濃霧,可那草木青翠,仍舊掩在浮泛而閃爍的雪被下。
“師兄,師父,咳咳,你們來了。這是哪兒?我這是怎麼了?”微君悠悠轉醒,渾噩的頭腦卻清醒些許,隻是風寒依舊使他感到頭重腳輕,渾身發軟,嗓子有些止不住的咳嗽,呼吸也不大爽利,說話時夾着濃厚的鼻音。
源缪聽着頗感徒兒可憐兮兮的在撒嬌,實在是受苦了。
蓦然卻意識到了什麼。
“微君,你,”源缪大為激動,“你,認得師父了!你可是想起來了?”
守越君面色微微發白,心中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他是該為此而高興的,可找回記憶的微君,還會是月諸嗎?
“師父這話真沒道理,我怎麼會不認得師父您呢!”微君笑彎了眉眼,“隻是這是誰的屋子,我們怎麼在這兒?”
“還有師兄,過幾日便要下山,”微君破是遺憾說道,帶着埋怨,可語氣卻很親近,“真不想師兄一個人下山,或者,我要是能和師兄一起下山該多好啊,可惜師父你不答應!”
下山?源缪大駭——微君将這守越君錯認式之,可式之下山卻是在兩年前了!
可他隻微微沉默片刻,心中突然生出一個主意來。
“徒兒,你練功出了岔子,昏睡已近三年矣。”源缪說道:“你師兄不放心你,一直不曾離開,此番我們帶你來拂雲派求醫,你如今才醒來啊!”
“你師兄啊,他一直等着你醒來,好和你一起下山曆練哩!”
“師兄真好!”微君怔愣着又笑道,倒是又顯出幾分之前的癡相來,但他心中,莫名的松快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