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曉婷是和經紀人一起來的,韓國傳統男性長相,大餅臉,小眼睛,叫金東煥。他看起來很焦急的模樣,看羽漓哭得那麼傷心,似乎就知道了結果,還不死心地問了一句:“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送來醫院的時候,藥物已經完全吸收,初步估計至少有五個小時……”
羽漓壓抑了哭聲,聽清了醫生說的話。抽泣着努力控制住了情緒,她被趕來的鄧曉婷攙扶着,站了起來。
她剛剛哭得崩潰,現在滿臉通紅,細細密密地不知是汗還是眼淚。胡亂地用手捋了下頭發,金東煥催她們趕緊去看看雅茜,自己則和醫生通知她的家人,處理後事。
被鄧曉婷扶着,走在前面。褚涵莫撿起羽漓落在地上的手機,和護士落後一步。
“為什麼?”
大哭之後,聲音格外沙啞。羽漓覺得自己口幹舌燥,頭疼欲裂,眼球都漲得難受。但此時此刻,行屍走肉的般的軀體,卻有着無比清晰的思緒。
“雅茜怎麼會這樣?”
鄧曉婷默不作聲,羽漓卻有些不依不饒。
“你也不知道嗎?”她的語氣并不好,冷嘲熱諷中,有些陰恻恻的,“我蠢,沒發現端倪,你個跟她天天在一起的人也沒發現嗎?”
“她……就是常說壓力大。”鄧曉婷眼神飄忽地看向與羽漓相反的方向,回頭看見護士和褚涵莫在說些什麼,用韓語問她們發生了什麼事情。
褚涵莫茫然地看向鄧曉婷,護士解釋:“她感謝我來的路上照顧羽漓xi,還問羽漓xi需不需要檢查一下。”
說罷,護士表情有些尴尬:“她好像沒聽懂我的意思,羽漓xi看着是不太好,但應該沒有大礙。如果需要的話,過會可以讓醫生檢查一下。”
“我沒事。”羽漓用韓語說完,朝褚涵莫招了招手。被褚涵莫扶住胳膊,她艱難地勾了勾嘴角,用中文又重複了一遍。
笑比哭難看就是了。
雅茜母親康素娥到的時候,羽漓眼神空洞地在雅茜旁邊坐着。鄧曉婷和金東煥在外面和醫生交談,康素娥看都沒看,直奔自己女兒的遺體。
在羽漓眼裡,康阿姨是一個很好的母親,有自己的事業,也很關愛女兒。作為老師,很尊重雅茜自己的意願,愛屋及烏,在她們團隊早些年忙碌之餘,還會經常照顧她們這些異國他鄉遠離父母的孩子。
她從來沒有見過康阿姨這麼失态的樣子。
但想想,也扯平了。康阿姨也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個樣子。
康素娥盯着自己的女兒,滿眼悲傷。片刻後,走向門外。羽漓隐隐約約能聽見一些交談的聲音,卻聽不真切,隻是握着褚涵莫的手,盯着樸雅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醫院定性,服用安眠藥過量自殺。深究其原因,金東煥給出的理由也是壓力過大,無法承受黑粉的謾罵,無法回應粉絲的期待。
康阿姨也隻能認下這份死亡通知單,準備處理後事。即使眼眶裡泛着淚花,也隐忍着去做下一步該做的事情。明天屍體會送往葬禮場,後天開始,要舉行為期三天的葬禮。
羽漓堅持要跟康阿姨一起,算作幫忙也好。阿姨答應了,隻是強硬地要求她明天再來,今天回去休息。
無他,羽漓看起來有些太不好了。
被褚涵莫生拉硬拽着出門打車,出租車與一輛救護車擦肩而過,呼嘯地鳴笛,似乎代表着一個新的苦難。
麻繩專挑細處斷。
第二天,羽漓的眼睛紅腫不堪,眼下甚至出現了一大片細小的紅點。
但她并不在乎,匆匆趕到葬禮場,卻見到比昨晚更加憔悴的康阿姨,和中間的兩個相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