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他是要來這過年?
她把刀放在餐桌上,和江叙保持了一段距離,試圖宣示主權:“這是我租的房子。”
但江叙絲毫沒有客人的模樣,隻是問:“這租出去了?”默了幾秒,他又慢悠悠地說:“這是我一個朋友的姐姐家,我們以前經常來這玩。”
陳辭确實說過這是他姐姐的房子,這麼說來,江叙的朋友就是陳辭?
林向晚問:“你認識陳辭?”
他從袋子拿出瓶酸奶,插上,吸了一口:“他是我大學室友。”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陳辭和江叙以前讀大學的時候經常來這裡玩。陳辭把房子租給她了,但是并沒有告訴江叙。
搞清了狀況,林向晚安下心來,坐到她先前的位置上,桌上的餃子還冒着熱氣,其中一個她才咬了一半,沒來得及吃完。
餘光不動聲色掃了眼,察覺到江叙光着腳。玄關唯一一雙拖鞋在她腳上,沈嘉禾走了之後她就把另一雙放進鞋櫃裡了。
她問:“今天不是除夕嗎,你怎麼來這了?”
“你知道的。” 江叙擡眼,神色顯得格外沉重,“我和我爸媽關系不好。”
聽到這話,林向晚了然般沒再問下去。
江叙剛轉來洛安一中的時候,身邊沒什麼朋友。
倒不是大家不願意和他交朋友,隻是他對誰都很冷漠,如果你硬纏着他多說幾句話,隻會收獲一個嫌棄的表情。起初,林向晚也很想和江叙交朋友,因為他數學成績很好,她喜歡這麼強勁有力的對手。
直到有一天,身為數學課代表的她交完數學作業後從樓道路過。
正好碰到江叙也在走廊上,他對面站了個女生,那女生堵住了他的路。江叙眉頭皺得厲害,表情十分不耐煩。
林向晚看不見女生的臉,也無從得知她的心情,隻隐約看到她似乎是遞了封信出去。
她猜測那可能是封情書。
她本來應該走過去,就像正常路過一樣。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鬼使神差般地,她停在了走廊邊,懶洋洋扶着欄杆,看着遠方,狀似不經意偷聽。
江叙雙手插在兜裡,沒有接信的打算,額前的碎發被風吹起,飄飄落落。擡腳,準備從旁邊繞開,不料,他一動,那女生也跟着動,嚴嚴實實擋住了整條路。
“走開。”
林向晚聽到江叙說了句,語氣很冷,像是哈爾濱零下二十度的産物。然後,她感到身後有一陣風,帶着一鼓特有的氣味。
等她回頭時,隻剩那個女生拿着信站在原地,肩膀一抽一抽的,看上去是哭了。
從那以後,林向晚就徹底斷了主動向江叙示好的念頭。她心想,這也太恐怖了,多麼冷漠無情的人啊!
唯一和江叙關系好點的隻有張時禹,他們是打遊戲認識的。林向晚和張時禹從小到大都在一個學校,兩人關系一直不錯,所以她偶爾也會聽張時禹提到江叙的事情。
再後來,張時禹問林向晚,江叙過生日要給他送什麼生日禮物。林向晚表示她也不知道,她和江叙一點都不熟。
“那我自己再想想吧。你說也真是,江叙都要過生日了,他爸加班,他媽出差,沒一個人留下來陪他。”張時禹忍不住吐槽。
“啊?他和他爸媽關系不好嗎?”林向晚問。
在她的記憶裡,每一次生日,不管多忙,爸爸媽媽都會陪她過。
“應該是,他好像很讨厭他爸媽。”
那是林向晚第一次覺得,江叙可能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樣。
她從張時禹那知道了江叙生日的日期,之前江叙拒絕人的畫面還屢屢在目,她沒敢主動去找他。
于是。
她在江叙生日那天,利用自己廣播台播音員的身份,自作主張在課間放了一首生日快樂。雖然不确定江叙能不能聽到,她還是很認真地在廣播裡送出了祝福:“今天是一個數學成績很好的人的生日,祝你生日快樂,天天開心。”
“你怎麼不回家?”一直沒等到林向晚再說話,江叙問她。
林向晚哦了聲,回過神來,胡亂答:“我沒買到票。”
江叙喝完手裡的酸奶,眉梢微擡,沒繼續問,他站起來,眼神落到餐桌中央的水壺和杯子,忽地揚起了嘴角。一秒後,又沉靜下來,說:“行了,那我走了。”
說完後,他站起身,停頓了一會,拿着空酸奶盒,轉身,桌上的袋子沒動。
過了兩秒,林向晚也站起來。
她感覺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快要蹦出來,但她能明顯感覺到,這跳動和剛剛的跳動是截然不同的。她的嘴巴不自然地開開合合,仿佛随時要從中蹦出幾句話來。
江叙已經穿上鞋子,他的手輕觸門把手,就要走出去。
“江叙。”林向晚喊。她的聲音有些輕顫,鎮定中又帶着幾分猶疑。
江叙停住手上的動作,整個人也定住。他聽到後面傳來一句不太勇敢的更像是請求的話語:
“我不會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