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怔怔看着他,微偏了下頭與他盡量拉開距離,霍堯仿佛是洞察了她此刻的表情扯着嘴角裝作看不到的樣子又俯身壓了幾分。
安靜的屋子愈發的靜如空靈山野,隻能聞見她自己的心跳聲。
蘇蘇仍不住開口問道,“你為何如此問?你與我不是已經簽了和離書就等和離了互不相欠了?”
在她眼裡就應該如此,簽了和離書也和和離的兩夫妻并無二異了。他們也并沒有肢體上的接觸,沒有洞房,這比正常的夫妻和離還要簡單,隻不過在外人面前仍需要體面,讓兩家人在面子上過得去。
她想她如此想,霍堯自然也是如此想的,即使他不樂意如此也沒辦法必須這樣。
他應該也從公爹和婆母必須讓他履行婚約的态度上看的出來有些事不是他不想做就能反抗的,在這京城面子高于一切,要想辦成某件事首先要在面子上過得去否則在背地裡行事的終究會在某一刻暴雷。
她開口後霍堯嘴唇開口幾下并未出聲,兩人的距離仍然很近這時不知袁舒蘭房裡的李嬷嬷怎麼突然來了,也沒通報地和文媽媽兩人拉拉扯扯一個踉跄進了門,瞧見新婚夫妻二人在桌案邊離得近乎,李嬷嬷趕緊颔首不敢直視地道,“少爺,少夫人,老夫人從通州上京來了,夫人讓老奴來讓您二位過去一起用膳。”
蘇蘇和霍堯一下拉開距離,各自都若無其事的樣子,蘇蘇垂眸捋了捋耳邊的碎發,霍堯則懶懶散散地提了提旁邊地凳腿。
文媽媽不悅地瞥了這婆子一眼。
就為了這點事打擾主子 ,這婆子好生沒規矩,不知道的還以為發生什麼天大的事了。
蘇蘇看見霍堯聽到外祖母來了那一刻,臉上不由泛起一絲抗拒之色,顯然外祖母的到來是個不那麼好的事。
霍堯撓了撓脖子,裝着波瀾不驚地說:“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說着霍堯就想離開,蘇蘇眼疾手快拉住他的袖口,說什麼都不松手。他若不去萬一長輩問起他,她怎麼應對?那就該說她一個做妻子的不體恤夫君了。
蘇蘇在莊上還抓過野豬,手勁不小,霍堯像掙脫都掙脫不了,隻好跟着蘇蘇一起去見外租母了。
夫妻二人到的時候,真多得她都不适應這是前幾日平靜的府邸。
後宅的五個小娘也來了,表面和諧的笑聲充滿了整個堂廳但其中卻是暗藏争鬥的肅殺,蘇蘇端莊行禮,“父親、母親。”
袁舒蘭笑容堆在臉上卻極其不自然,十分強顔歡笑,擡眸看見蘇蘇眸底像是松緩了來了口氣,“哎呀,蘇蘇來了,快快,這是外祖母。”
蘇蘇看向面前上了年紀仍然精氣神十足的老太太規矩地行了禮,“見過外祖母,外祖母好。”
緊盯着長輩不禮貌,她看了一眼便垂了眸子收了視線,但僅僅是這一眼蘇蘇就覺得外祖母笑聲爽朗中含着她無法用精确的言語來形容的肅目。
外祖母不胖甚至有些瘦,臉頰的顴骨高聳,皮膚不白有些黃,臉頰上的紅或許是吃酒上了些臉,一下擡手将她從袁舒蘭手中拉了過去問道,“原來你就是和我孫子有婚約的姑娘啊。”說着就開始四下打量她,打量片刻不滿地道,“太瘦了,沒屁股不好生孩子。”
一下像是給她定了罪似得,在這屋子中還有霍堯和公爹兩個男子,即便沒一個男子在場,她一個姑娘家被這樣說也是不知該如何回話,好在袁舒蘭察覺到她窘迫,替她打破了這場僵局,“母親,蘇蘇剛和堯兒成親,還不急不急,是吧堯兒?”
話題瞬間轉向霍堯,霍堯眸子移向蘇蘇,看了眼轉向外祖母,“蜜月期都還沒過,生什麼孩子。”
眼下唯一的外孫這樣說,老太太也沒脾氣的接受了,轉顔就笑着不說話坐下了,袁舒蘭讓蘇蘇做自己身邊,在桌案下輕拍幾下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蘇蘇懂事地抿唇輕輕點了下頭。
一張圓桌上除了坐了袁舒蘭、霍君鶴、霍堯、她和外祖母外,還有一陌生的面孔,蘇蘇猜想是哪個受寵的小娘,否則為何其餘四個小娘都被安排在旁邊的小桌唯獨她和婆母一樣能坐在公爹身邊。
讓她有些不解的是,從她嫁進來起從未見過這些小娘,素日裡這些小娘好像在府裡是不存在的,怎得今日婆母的母親來府上還如此來得齊。
蘇蘇沒有表現出自己對那小娘的好奇,坐于她對面的外租母便開了口,話裡話外皆是對公爹的讨好,“子叙啊,這府上還是應該熱鬧熱鬧,你可千萬别顧忌這我家舒蘭不敢去姨娘那兒啊。”
聞言蘇蘇何止是不理解,簡直是震驚,這是婆母的母親嗎?怎麼聽着像這些姨娘的母親。
可在場的人并未對此顯得多麼吃驚,就連霍堯也隻是沉着臉夾菜自顧自吃着一點沒反應,反倒像是她少見多怪了。
霍君鶴也沒看自己妻子,倒是看向白姨娘後回外祖母的話道,“去的。”
蘇蘇偷瞄了一眼,愈發吃驚了,素日裡公爹那樣正派莊嚴的人不像是寵妾滅妻的人,此刻她卻從中看出了些苗頭,難怪婆母給她說不能太放任男人自由,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霍堯手肘碰了下她的胳膊,她下意識轉頭看他,他嘴唇淡抿了一下,眸子往菜上朝她示意,表情好像在示意她專心吃飯别多管。
她抿了抿唇剛準備拿起筷子拿菜,外祖母的注意力就轉移到她身上了,“蘇蘇你也是,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你作為大家閨秀出身要懂得體恤夫君,萬不可為了争寵不讓堯兒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