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文麗用毛巾捂着雙眼,攔阻說:“媽,你不要去,那妖精不但不講理,還好兇,你吵不赢她,隻能白白添氣。”
她媽媽堅持說:“這次你不要攔我,不找那小娼婦,那又找誰?你也不用擔心,我一個老太婆,有什麼話說不得的,看她敢把我怎麼樣?”
嚴文麗知道媽媽的脾氣,認定這人好,她會掏心掏肝的待,如認定那人壞就會記恨一輩子,少不了刻薄詛咒。她擔心媽媽會氣出病來,因而央求說:“媽,你若為我好,那就不要去。”
她爸爸躺在床上,已氣得手腳冰涼,額滲虛汗,隻恨自家病弱一身,使不出力來。心下裡料定這事非黃不可,白白兒待了他幾年不說,文麗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喲?想到這一層上,眼睛不禁濕了,他叫過妻子,說道:“現在當務之急是安慰好文麗,讓她挺過這道坎,你自己也千萬不能氣出病來啊!”接着丈夫拉着妻子的手說:“真是太難為你了,這一家子全靠着你呢!”
她媽媽一聽這話,又氣又傷心,眼淚禁不住簌簌地下來,但還是安慰丈夫說:“你安心養病,不要操心這事,有菊花陪我。”她知道和好這條路多半已走不通,因而心裡已想好,先去找他父母,再找那娼婦,再後就去找那負心的畜生。你讓文麗以淚洗面,讓我家不成家,那好,我也讓你家天昏地暗,不得安甯。不出這口惡氣,就白活了這輩子。
陳菊花聽了張學平說的事情經過,簡直是義憤填膺,說道:“那小娼婦咋這樣張狂?”她把張姐拉到一邊悄悄地說:“張姐,你的心思我懂,一報還一報,到時我們也找上門去,讓她顔面掃地為止。不過這事不用性急,再說你自己還犯着病。依我的想法,明天去和過個十天半月去是一樣的。”
張姐喘着氣,想哭卻哭不出聲來,隻有眼淚在無聲的往下淌。她來回抹着鼻翼上的淚水,然後說:“菊花,你是知道的,我自己都沒有力氣,隻是硬撐着。我聽你的,真是要氣煞人啊!把文麗害個死去活來不說,反而得寸進尺的來打人,那我也絕饒不過他們,就是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整他們。菊花,隻是有勞你把那小娼婦的住址摸個清楚,到時你陪着去。”
“張姐,你千萬不要氣壞了身子,你記得我們唱過的那一句麼:“世間棄物不嫌多,夜壺合着油瓶蓋。”張姐,你信不信,這對輕薄的東西合在一起不會長久到哪裡去。你放心,到時我一定陪着你去!那小娼婦的住址,我女兒說巷名倒是記得的,隻是那一日因為忙,沒有記着門牌号碼,不過放心,一定會搞清楚的。”菊花蠻有把握地的說。
她看張姐斜椅子上,閉着眼睛,連話都不想說的樣子,哪裡還有心思料理晚飯的?她不作二想便招呼張學平過來當下手,用時不多便把晚飯給料理了出來。她揩幹手出來,又勸慰了一陣,這才急着趕回去。
是晚,一家子不是心裡氣就是心中憂,大家怔怔的坐着,誰都沒想着去動筷子,文麗和她媽媽一樣,那眼淚是停一陣掉一陣的。張學平一看這光景趕緊提個頭說:“不管怎麼樣,飯總歸要吃的,不然恐怕就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說完便帶頭舉筷吃飯,大家總算跟着吃起來,不過文麗和她媽媽一樣,飯到嘴裡不知是啥味,但總比不吃要強,多少總能咽下幾口去。
飯畢以後,張學平要文麗和她媽媽坐着休息,由她來拾掇。她媽媽似乎沒力氣來推讓,隻是閉着眼睛無力地揮揮手,表示謝謝的意思。把這些事情打理好以後,張學平便又過來好生地安慰文麗,畢竟是閨房密友,心思相通,說話管用,她輕着聲說道:“這次他回來,我就去找他好好說說,看看能否挽回,若他顧念舊情,心存悔意,自然會移船就岸,否則…”因一時找不着合适的話,隻得打住不說。
文麗問道:“否則就怎麼?”
張學平想一想說:“如果他仍執迷不悟,這樣的薄情人不值得為他生恨,更不值得為他落淚,不如趁早離開,反倒少用些情,少受些氣。”
文麗說:“可是,學平,你知道我心裡有多愛他?我…我…下不了這個決斷,隻要有一絲的希望,我都不願意放棄的。”
張學平說:“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可是這絕不是你一人就可以把握的。男女間會一見鐘情,愛情會瞬間産生,但須得用一生的心血去呵護方能持久。俗話說:“結婚容易經營難。”那經營就是指珍惜感情啊!我知道,說離開不容易,你心裡會難受,可那也是一種解脫的難受。你不光隻想他的好,也得想想他的薄情之處才行。”
經過張學平的一番勸慰,文麗的情緒已比早先稍好一些。張學平這才稍微放了心,因為還得去一位學生的家訪談,這是昨天約好的事,所以得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