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元說:“不是,我想媽媽想外婆了。”
他奶奶雖心生不悅,但卻不怪瑞元,怪就怪那個女的,都是她調教的。其實在這一處,他媽媽倒真是錯怪她了。林之韻知道自己一直不受他家歡迎,他家歡迎的隻有那黃臉婆,這一點最為讓她憤憤不平。因而他家裡人她同樣也看不入眼。你家有什麼了得的,不過有張“膏藥”而已,大不了“老死不相往來”好了。盡管隔閡無法消弭,但她也絕不會拿瑞元去氣他家裡人。可以不顧及他家裡的任何人,但潇儒她是要念及的。
倪潇儒一起床,瑞元便告訴說媽媽已過來接他。倪潇儒趕緊漱洗,又匆匆的喝過稀飯後就領着瑞元去那路口。瑞元老遠看見媽媽便立馬跑過去,吓得倪潇儒在後面連喊“小心小心。”他趕緊快步走上去,林之韻問道:“瑞元還乖吧,有沒有來煩你?”
“還算乖的。”倪潇儒說。
“有些勉強喲,瑞元一定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是不是?”林之韻說。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大人都難免做錯什麼,何況孩子呢!以後可以慢慢引導矯正麼。”倪潇儒說。
“瑞元待不久也許是不習慣,可你媽媽一定會認為這是我故意教的,我哪會這樣啊!”林之韻說的是真話,她從不這樣教瑞元的,但在瑞元面前也絕不提起爺爺奶奶來。
“沒有沒有,你多想了。”倪潇儒為媽媽辯解說。
林之韻笑笑說:“沒有?你媽媽特好“腹诽”,不好的都往我身上甩。”
倪潇儒想一想後試探的說:“之韻啊,不管你對她錯都已過去,何必糾結呢?以後萬一碰面還望能招呼一聲,這樣也不至于會失去尊嚴啊!是不是?”
“嚯,讓我去招呼你媽?那好,即便我做到了那也不是一方的事,得有呼有應呀!你想想看,你躲我閃的能碰面嗎?”林之韻心裡很是不滿,但也不想弄出不高興來,因而不置可否的反問倪潇儒。
倪潇儒想,兩方芥蒂猶如沉疴,誰都不願聽勸,要想消弭實非易事。如今也隻好聽之任之,順其自然喽!他說:“我不過是這樣說說而已,本來麼,即便形同陌路也沒什麼妨礙的,可是有個瑞元啊!”
“那又怎樣?又沒躲沒藏的,你家可以随時來接,隻要瑞元願意就行。”林之韻雙臂抱胸不高興的說。
這時瑞元有些不耐煩了,說:“媽媽我們什麼時候走呀,你不是說要帶我去胖婆阿姨家麼?”
“沒說不帶你去呀?”林之韻說。
倪潇儒說:“哦,是去胖婆那啊!哎,她一直好嗎?”
“還好的,生意倒不是很大,但能穩住。她有時也問起你的,還勸我把瑞元送過來住幾日呢!”林之韻照直說來。
“哦,胖婆是個看重情義的人,看似傻乎乎實則不然,我感覺她看問題還頗深刻周全,說她傻那不過是以貌取人的誤解。”倪潇儒說。
林之韻點點頭算是認同。這時瑞元真的耐不住了因而不停搖媽媽的手。倪潇儒說:“你們趕快去吧,誤了聚會不禮貌。”他轉而對瑞元說:“好好念書,長大了才能成為有用的人。嗯…還有啊…以後不管是和同學或者是别的什麼人相處都要懂得禮貌謙讓,不然别人就會不願意和你相處。”在這兩年中,這恐怕是他對瑞元說的唯一稱得上教導的話。
“哦,爸爸我知道了。”瑞元說,可他心裡巴不得早點去胖婆阿姨家,因為胖婆阿姨家養着一隻乖巧的小狗,他很喜歡逗着玩。
倪潇儒把小包遞給林之韻,三人道别後就此分手,林之韻肩上挎着包,一手拿着一大一小兩個包,一手拉着瑞元去趕車。倪潇儒沒有立即轉身走,而是站在原地看着母子倆慢慢離去直至在視線中消失,他在心裡自問道:“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見面?”
坐在車上時瑞元悄悄告訴媽媽說:“我拿了好多紅包呢!”
“哦,有幾個?”林之韻小聲問。
“嗯…”他在心裡默數一遍後接着說:“一共有六個,都藏在包裡。”
“哦喲,這麼多啊!”林之韻說。
“反正都給我的。”瑞元說。
林之韻拉開包一瞄,紅包倒還真不少,用手指一捏薄得能飄起來。她雖已習慣了他家的紅包,不過還是不由得的“哼”了一聲,他家就這麼個德性,這些年來,他家從未為瑞元破費過,什麼孫子長孫子短的,全是假情假意。要不是潇儒,才不會送瑞元過去呢!她現在甚至對潇儒都有些不滿,說話有氣無力,不着邊際,和以前那個幽默善言,知識豐富的人真可謂判若兩人。再一想,這是他家的優良傳統,他妹妹勢利刻薄,她媽媽吝啬小氣,他爸爸則裝糊塗。還是胖婆說得對,他家是他家,你是你,楚河漢界互不幹涉。自己何必要為此生悶氣,白白壞了心情又傷了身子。這樣一想心情開始釋然起來。她問瑞元說:“這兩天開不開心,爸爸有沒有帶你去哪兒玩啊?”
瑞元眼睛看着窗外随口說:“哪都沒去,一點都不開心。”
“哦,為什麼?”林之韻問。
瑞元看了一眼媽媽說:“真沒勁!爸爸整天都躲在房間裡看書,爺爺奶奶還老對我說不要去煩爸爸。還有那個小跟屁蟲總跟在我後面,一會兒說這個不能玩,一會兒又說那個不能玩,說是她媽媽說的,還哭,煩都煩死了。”
林之韻不由得“噗嗤”一笑,說:“是不是瑞滢啊?你要讓她一些才好。”
“我才不讓呢!她老去奶奶那裡告我的狀,我才不想理她呢!” 瑞元說。
母子倆一路說一路去胖婆阿姨家。
倪潇儒一直住到年初十。這是畢業以來在家呆得最久的一次。以前在家最多住一二個晚上,結婚以後那就更少了。再後來幾乎不住家裡,回家不過呆上半日,有時甚至是轉一轉,吃過晚飯便走。今年過年他爸媽最為開心,潇儒白天顧自整理資料,晚飯後就什麼也不幹,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看電視,充滿天倫之樂。也許是不熬夜又休息得好的緣故,再加之飲食有規律,倪潇儒自覺精神好了許多,沒有以前那種乏累的感覺。肚子也拉得少了,但腹痛依舊,而且還有加重的趨勢,幸好是一人住一間才瞞過他爸媽。
本來打算今天晚飯後便回宿舍去的,可他媽媽還想留兒子多住幾日。其實倪潇儒也很想在家裡多住些日子的,多陪伴爸媽一些日子,可他再一想還是覺得必須回宿舍去,得抓緊時間盡可能多的整理那批資料。他内心為此焦急,隻有回宿舍去才能安心做這些事情。陪爸爸媽媽過了一個長長的春節後,他内心總算稍稍安甯一些。見兒子執意要走,他媽媽也不能硬拽着,她為兒子準備了一些零食讓他帶去。整個下午都在叮咛兒子,說媽媽是明理的人,不會拖你後腿,隻是記得有空就回家,有媽媽照顧才養得好身子。這些日子下來,你臉色都好看了許多。
晚飯前淅瀝瀝的下起雨來,而且還越下越大,氣溫也從暖洋洋的春天驟然回到了冬天。他媽媽說:“潇儒,再住幾天,等天晴再走也不遲呀!或者幹脆過了元宵節再走!”媽媽那口氣顯得很是懇切。
倪潇儒稍想了想便說:“那也好,反正我還有不少調休放着。”因為爸媽和姑媽都一心留他,如還執意要走那也太不近情理了。那知這一住又是五天,直到元宵節次日晚飯後才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