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把她所知道的全都告訴了夏遲,但夏遲所能獲得的信息并不多,畢竟安娜和韓途生經常去的不是同一家店,而且那個小姑娘做了兩年就走了,現在根本找不到人,夏遲并不能了解到更多的信息。
回鐘景明家的路上,夏遲一直在想這件事,直到幾個人換好了衣服圍坐着茶幾閑聊天,夏遲也隻是偶爾回句話,腦袋裡亂糟糟的依舊是有關韓途生的各種細節。
陸塵當時已經查到了李玲,如果隻是簡單的涉及到感情問題,韓途生未必會對他下手。假設夏遲的推論是對的、李玲真的遭到了殺害,那麼就說明,現在的韓途生手上仍舊保留着有關李玲被殺的證據,否則已經十多年過去,那些線索和證據早就被他清理的幹幹淨淨,就算被警察查到,他也隻是嫌疑人,依舊能全身而退,根本不用害怕。
耳邊是幾人閑聊的聲音,夏遲有點恍惚,她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隻是眼睛定定看着牆上的挂曆。
距她再次回到這個時間點,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這麼長的時間,足夠韓途生做很多事情了。
韓途生知道夏遲在查什麼,按照夏遲對陸塵的重視程度,她勢必要查清陸塵的死因,而李玲的照片,就在陸塵家茶幾下的餅幹盒裡,隻要陸塵根據她的提示将之前調查的事聯系起來,很容易就能發現這個線索。
夏遲覺得韓途生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如果想到的話,那他很可能從再次回來的那一刻起,就開始銷毀自己身邊有關李玲的被殺的證據。
然而沒一會兒的功夫,這個論斷就被夏遲否定。
夏遲認為韓途生對李玲的感情真的很扭曲。
他喜歡李玲,在她離開後再也見不得任何有關她的人和事,或許他也曾嘗試過放下這段感情,甚至想要去找外面的女人發洩,但又沒辦法消除内心的煎熬,隻能什麼都不做,成為了安娜口中的變态客人。
安娜曾說,有時他心情不好,看完就砸東西。
那時的韓途生究竟在想什麼?
他想找人替代李玲,可通過這件事他發現自己根本沒法釋懷,甚至讓他對和李玲相像的人産生了厭惡感,這種感情在心裡壓抑的太久他急于找到一個出口,然後,夏遲成為了他的學生,看着那張過于相似的臉,韓途生終于按捺不住,他通過殺人的方式發洩自己的憤怒,又因為夏遲和李玲過于相似以至于舍不得過早下手。
這樣的感情,他真的會舍得親手銷毀有關李玲的一切嗎?
那些證據和線索,會不會還被他藏在身邊?
要是這樣的話……
“夏遲,夏遲……”
還沒等夏遲徹底想明白,思路就被陸塵打斷。
她懵懵的擡頭,卻發現三個人都面露古怪的看着自己。
坐在她對面的是鐘景明,她下意識問道:“嗯?怎麼了?”
鐘景明眯着眼睛審視她片刻,最終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扭頭看向喬頌,“要不你說?”
喬頌:“啊?為啥是我?”
鐘景明:“你不是人家好閨蜜嗎?結婚的時候都算娘家人的那種。”
喬頌微笑,“嗯,但我覺得,這事還是男朋友說比較合适。”
夏遲又懵懵的看向陸塵,“你們到底在說啥?”
陸塵也無奈的歎了口氣,起身道:“跟我來……”
一樓廚房,陸塵讓她坐下後,先去冰箱裡拿了瓶汽水,冰冰涼涼的正适合在地熱房裡喝。
夏遲咕嘟咕嘟喝了小半瓶,打了個飽嗝。
——舒服。
“到底什麼事啊?”夏遲将汽水瓶放回桌上,“怎麼還神神秘秘的。”
陸塵:“也沒什麼,就是剛才聊天的時候,看你一直在走神,怎麼?還在想老韓的事嗎?”
夏遲點點頭,她看着陸塵欲言又止的樣子,再聯想到鐘景明和喬頌的反應,大緻猜出了他們剛才為什麼是那種表情。
夏遲:“陸塵,你希望我放棄嗎?”
陸塵輕輕搖頭,“我說過,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你想繼續調查老韓,沒關系,我還是會像以前一樣繼續陪着你,隻是,我覺得這件事可以往後放一放。”
夏遲:“其實……我也在考慮。”
一直以來,她的目的都很明确,就是想要找到兇手并救回夏晚和陸塵,現在她已經完成了所有。對于韓途生,夏遲當然希望能将他繩之以法,而且一直為之努力,但她心裡也明白,這件事真的太難了。
就連吳建軍所犯下的案子,她都不能憑借自己将對方抓到,更别提韓途生。兩次時間回溯讓他的手變得幹幹淨淨,唯一的破綻就是李玲的失蹤,可這件事發生在十來年前,夏遲甚至連可能的案發地點都不知道,獲取到的線索完全是聽别人口述,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
甚至這一切都可能是夏遲的臆想,李玲根本沒有死,她真的隻是離開這裡去了南方,在一個别人不知道的地方生下了孩子,已經忘記了當年發生過的事,和孩子一起好好的生活,整件事隻是韓途生放不下,與李玲沒有一丁點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