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仕子之争,最終以分“南北榜”而告終。
恩科卷也由翰林院和禮部重新審批,最後交由天子審閱,然後定下最終的名次。
雖然這件事最終取得了大家都滿意的結果,可
不管是那些在大理寺受不住刑罰死去的,還是一腔奮勇撞死在午門外的那些仕子都回不來了。
更重要的事,因為此事的發生,江煜的權勢被削奪。
蕭楚陵不光撤走了宮裡的金羽衛,還免了他代掌朱批之責。
不少人認為,這是陛下翅膀硬了,不想受他人操控,所以才如此借題發揮。
還有人說,因為江煜功高震主,妄想着可以當攝政王隻手遮天,這才遭到權力的反噬。
蔡元祯管不了那麼多,她隻想知道午門外的六十大闆,江煜到底傷得如何了。
為了在家裡養傷,江煜也許久未曾進宮,雖然他也派人傳過口信說傷勢無礙,但沒有親眼所見,蔡元祯還是不肯相信,内心充滿擔憂,奈何她不能出宮探望。
日子一天天過去,還未來得及好好欣賞春日裡盛開的花,夏日就快來了。
江煜來見蔡元祯的時候,給她帶了許多修書所要的原料。
他像個沒事人指揮内侍将那些材料都搬進值房内,等他們放置妥當之後才對蔡元祯盈盈一笑:“有些東西難尋了些,所以耽擱了一些時日,你沒有等急吧。”
有些日子沒見,江煜看起來确實神色憔悴了一些,但與之前相差不大。
等那些内侍走了之後,蔡元祯才連忙關上門,拉着江煜問:“你的傷勢如何了?好端端的怎麼會領了廷杖呢?蕭楚陵怎麼下手沒輕沒重的,那可是六十大闆!他不怕把你打死嗎?”
江煜看着蔡元祯焦急的臉龐,笑着說道:“你不必擔心我,我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陛下當夜便送了禦醫特制的金瘡藥來。”
蔡元祯看着江煜又是一臉風輕雲淡的樣子,實在忍不住便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下。
江煜有些吃痛,但還是忍住了沒有喊出聲。
蔡元祯怒目指責道:“你們為什麼總是這樣,明明那麼嚴重的事卻還是風輕雲淡的?蕭楚陵平時不是最聽你的話了嗎?為什麼他還要這樣責罰你?”
一提起這件事蔡元祯就忍不住氣惱。
仕子鬧事雖然嚴重,但緣何不光要杖責江煜,甚至還要撤掉金羽衛?
如今前朝都在傳陛下和江侯離心之事,難道是真的?
權力,難道真的比一路走來的夥伴、朋友更重要嗎?
江煜拉着蔡元祯的手說:“你盡管放心,我陛下從未對我有過不信任,如今發生的事不過是我們計劃的一部分,到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了,不過現在還未事成,恐有變故,你知道的越多未必是一件好事。”
江煜的手很有力量也很溫暖,讓人覺得十分可靠。
蔡元祯知道,他也是不希望她摻和進這些勾心鬥角的漩渦中。
輕輕歎息了一聲,蔡元祯想起了他的傷情,便伸手去解他的腰帶。
江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蔡元祯蹙眉道:“我想看看你的傷。”
江煜連忙拉着她的手說:“我的傷都已經好了。”
蔡元祯愠怒:“那可是六十大闆!怎麼可能好得那麼快!”
說罷還想繼續扯他的腰帶,卻被江煜死死按住手。
蔡元祯惱道:“是不是你在騙我,所以才不敢讓我看。”
江煜清淺一笑:“脫.褲.子給自己的妻子看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隻不過眼下青天白日的,不如到了夜裡我再來尋你。”
江煜一邊說着,一邊湊近蔡元祯,像是說私密的悄悄話一樣,惹得人臉紅心跳。
蔡元祯漲紅了臉,知道江煜是故意回避,便說些話來整她,便連忙抽出手,紅着臉怒斥道:“下流!”
江煜笑而不語。
給蔡元祯送完東西之後,江煜便去觐見陛下了。
蔡元祯總是擔心,蕭楚陵是否是因為權力之争才如此對江煜,但他總是安撫她,讓她不要擔心。
但她心中總是會隐隐感到不安,總覺得這場權力的争鬥仍舊沒有結束。
江煜走後不久,太後的儀駕便來了。
洛聞和沈暨見到太後連忙行禮,太後施施然揮手,便讓他們退下來。
離開的時候,這兩個人還十分震驚地面面相觑。
從前他們一直以為造紙師是個“冷竈”,藏書閣也不會是放些陳舊的,可以用來積灰的書罷了。
不過如今看來,這裡确實還是經常有貴客登門的。
太後趙氏出場,依舊是衣着服飾華貴,排場極大。
雖然如今已經是太後,而且退居身後,但蔡元祯仍然可以從她的眼神中解讀出對權勢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