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的話,領袖,”中型機無奈地攤開手,“随便拆吧。”
鎮天樞:“……”
油罐車上下打量了一遍桌對面的榮格。
“……老子下不去手,”領袖說,“渣的。”
“為什麼?”
“你應該是嬉皮笑臉的樣子,至少也得有智商為負的傻樣兒,”領袖撅起嘴,“現在這正經樣讓老子管兒都硬不起來!”
榮格仔細思考。
“也許它本來就是軟趴趴的呢?”
“激将法太低級了,榮格。”
中型機不由得笑了笑。
“我還以為你在這十年裡已經徹底憋傻了……咳,别生氣,領袖,”看着氣到天線直立的鎮天樞,榮格艱難地壓下了嘴角的弧度,“想傾訴自己的遭遇嗎?我會一直聽着的。”
榮格有些發愁。
看來以前的他在領袖心目中非常重要,重要到領袖‘越獄’後第一個就想到來找他。
可是,他不确定自己能否擔此重任。他是賽博坦最平凡的機子之一,而鎮天樞則是引領這顆星球發展至今的至高領袖。相比萬衆矚目的領袖,他實在渺小到不值一提。
領袖很快就向他傾訴了最近發生的事。
10年前,鎮天樞還大權在握。他掌控着賽博坦的經濟、政治、科學、法律、民生乃至一切,整個賽博坦都是他的江山。
直到他被一個老朋友暗算了。
十三領袖趁亂謀反,以他生了病為由,把他丢去了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斷他的網,限制他的自由,讓他隻能在一座莊園裡瞎溜達——第一年甚至連床都不準下。
一開始,日子也算過得去。逆子們經常來探望他,有醫護會定期來給他檢查機體,他身邊也還有耀天威這個崽可以玩兒。可後來,為了防止他趁機向醫護們打探外界的情報,他的定期體檢變成了機械化全自動的,醫護們每周一言不發地送來物資,然後就全跑了。
耀天威受不了這樣缺乏與外界交流的養老生活,于是跟一個偶然闖進來的、名為驚破天的磨合期小孩搭夥兒跑路了。鎮天樞不知道事情的後續,不過十三領袖把莊園周圍的安保措施提升了好幾個檔次。
随着時間的流逝,逆子們來看鎮天樞的頻率越來越低。他們想讓鎮天樞停止思考,但這是至高領袖永遠做不到的事兒。
最後,鎮天樞決定跑路。既然莊園周圍被防得密不透風,那麼他就直接跨越空間跑外邊去!
“然後我就跑了。”鎮天樞做了總結。
“謀反?”榮格問,“十三領袖謀反了?”
“他們把我鎖在床上,”鎮天樞說,“鎖了整整一年。”
中型機伸手指向領袖外甲上的醫用符号。
“按照A類神經學疾病第一階段的标準治療流程,”榮格說,“他們本該把你強制下線,讓你躺夠一百年的。”
“我不管!”油罐車鼓起嘴,“我是至高領袖,我說了算!!”
榮格想勸,不過他轉念一想,換了個思路。
“我猜,完整的康複周期是三千年,”想到領袖剛才的表現,中型機摘下了臉上的眼鏡,用自己的光學鏡毫無阻隔地直視領袖的目光,“我會在三千年後畢業,所以……你能乖乖等到那時候,名正言順地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嗎?”
鎮天樞聞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動搖。
“我……”他說着,遲疑地看了看榮格,然後抿起唇,最終松了口,“……我會的。”
領袖最後在榮格唇邊落下一吻,然後開啟太空橋離開了宿舍。
心理學家輕撫剛被親了的地方,若有所思。
提爾萊斯特從門外走了進來。
“做得不錯。”大法官說。
中型機看向提爾萊斯特。
在鎮天樞失蹤後,提爾萊斯特大法官承擔了領袖的部分工作。他忙得腳不沾地,除非有要緊事,否則他絕不會離開辦公室。
這次算是要緊事中最要緊的那類。
“他好像不會拒絕我的要求,也不懂得質疑我的決定。作為至高領袖,他不該……”榮格沉思片刻,苦惱地揉揉眉心,重新戴上眼鏡,“……我以為他發現你了。”
“的确發現了。”提爾萊斯特說着,走到桌邊,拿起了一塊鎮天樞剛才随手放下的數據闆,“他留了東西給我,我猜這能幫助我處理政務。”
中型機沉默了一下。
“……我是誰?”榮格問。
提爾萊斯特:“……”
你是普神,更是這顆星球本身。當你失去記憶時,鎮天樞把你的身份告訴了我們大家。那時候,就連玲珑天機都吓到卡了殼。
“我可不方便插手你們之間的暧昧,”提爾萊斯特拒絕回答,“先走了。”
剛出門,大法官似乎想起什麼,又用更快的速度退了回來。
“我一直嚴格遵守上下班時間,”他強調似的大聲說,“我從來不加班!”
說完,大法官頭也不回地跑了。
就像慢一秒會被敲悶棍一樣。
榮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