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随從得了元铮的吩咐,推開半扇房門,捧了一隻畫匣走進來。
“殿下。”
“放下,出去。”
随從應了一聲是,将手中畫匣放在桌上,又移過雅室中的畫架,然後即刻躬身關門退去了。
元铮起身,把桌上畫匣打開,取出裡面的畫卷,将其懸在架上展開。見慣了名家字畫的陵王元铮,此刻動作極其小心,也不知這畫卷是怎樣的珍貴。
紀煌音一直默不作聲地看着這一切,臉上的表情淡然到甚至有些厭倦,直到畫卷展開的瞬間,她的雙眼忽然睜大,滿是震驚。
怎麼會是……她!
元铮站在那副畫卷旁,神色中不無得意:“這便是傳聞中古意山為羽朝所繪的唯一畫卷——《德昭公主秋宴圖》。”
紀煌音說不出話來,攥緊了扶手,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畫卷。
這幅畫不是仿作,而是真迹,正是挂在啟陽殿密室中,古意山繪制的《德昭公主秋宴圖》真迹!
元铮一時沒有察覺到紀煌音眼中的震顫,仍舊看着畫卷道:“說起來,宮中畫館所藏的《德昭公主秋宴圖》,其實是仿迹,真迹早就不知所蹤了,我也是找了它許久。能找到這幅真迹,還多虧了觀明。”
紀煌音壓下心中震蕩,啞聲開口:“……此話怎講?”
元铮卻似怪她明知故問一般地睨了她一眼,語氣有些酸溜溜的:“你與觀明私交甚密,難道他沒有與你說過皇宮巫蠱一事?”
何止說過,本座甚至陪他親曆了一遍。
紀煌音心中雖如此想,嘴上卻不答,雙眼隻看着那副《德昭公主秋宴圖》。
元铮自嘲地低笑一聲:“你與他在涼州相處這麼些時日,又一同追查賀連族借子花紋,想來早就無話不談了吧。”
見她仍舊不答,元铮才道:“上次觀明在皇宮搜尋偶人,竟能全身而退。我實在好奇他是如何躲過我布下的圍堵,後來我去到啟陽殿中查探,看到正殿内有一道石門開合的痕迹,才知這座荒廢殿宇裡居然還有一間密室。也是難為他了,竟能在短時間内找到皇族都不曾知曉的密室。我進入密室才發現,這幅《德昭公主秋宴圖》的真迹原來就一直藏在啟陽殿中,真可算是意外之喜了。”
紀煌音看着那畫像上的女子,她的容顔在古意山妙筆之下無比的真實傳神。
那是自己前世曾在鏡中看過無數遍的臉。
但紀煌音此時也隻是勉強笑道:“果然是好畫,但這與玄音祖師又有什麼關系呢?”
元铮看着畫像,低沉磁性的嗓音仿佛是在說一道幽暗中的密語。
“後世極少有人知道,烈帝與玄音祖師曾經共謀天下。更少有人知道,其實玄音祖師就是德昭公主!”
紀煌音身形一頓,繼而眯起雙眼,深深地看了元铮一眼。
他竟能查得這樣深!
紀煌音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忌憚心。元铮竟能将自己前世的雙重身份都聯系起來,她當真是有些小瞧了這位陵王殿下,若是他還笃信什麼重生仙緣、神神鬼鬼之類的東西,此時豈不是能看穿她是個重生之人了?
好在元铮的心思還沒有這樣超絕化神,他看着畫上清豔難描的德昭公主,語氣中滿是得意:“本王翻查過烈帝的許多記載與密檔,從中窺得了一點有關于此事的蛛絲馬迹,但我最初也隻是懷疑而已,直到我發現密室中的畫作,結合那些記載,才敢肯定德昭公主就是玄音祖師。”
祖師大人忍不住在心裡大罵元宸無聊,她又不是他手下要立功德碑的大将,元宸把她那些破事寫下來做什麼?看給她招來這些麻煩事,都招到一百多年後了!
元铮一直看着畫像,眼中是驚豔與着迷:“德昭公主如此絕色,玄音祖師又是一流的人物,難怪烈帝會傾心于她,在她死後,會看在她的面子上放玄音閣一馬,更會為她在啟陽殿招魂二十幾年。”
傾心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