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算胸中再有郁結,這會兒也隻剩挖心挖肺的疼了!
這疼在提醒他,她可能是他的宿命吧!
......
不過,雲一朵也并沒昏睡很久。她是被急診科外的大嗓門驚醒的......
這大嗓門,雲一朵很熟悉,就是大嗓門的“樣子”有些陌生。
那是個高壯的女人,尤其是臉,胖腫得,眼睛都被擠壓成了一條縫......
女人穿着一件寬大的男式黑色短袖T恤,下面穿着寬大的牛仔褲,腳上蹬了一雙男式的黑色塑膠涼鞋,腳背胖得肉都擠嵌在了鞋帶裡......
這會兒,女人正用西南方言,指着等在手術室外的幾個男男女女怒罵:“你們打電話把我喊來做啥子?
我14歲,陳十樹就把我賣了......
他把我賣了就算了,他又為了他兒,不給我媽治病,把我媽活活拖死了。
我跟他還有啥子父女關系?”
這濃濃怨氣噴湧而出,衆人均不敢吭聲,陳十樹重男輕女,他們最是一清二楚的!
二十年前,陳十樹為了供兒子來香城讀“貴族學校”,将年僅14歲的大女陳阿寄賣給了香城趙家,說是給趙令豐的老爹趙興赫做小老婆“沖喜”,收了六十八萬八的彩禮!
聽說那趙興赫,一輩子浪蕩玩女人,把腎玩出了毛病。
所以,趙家給那筆彩禮錢的真正目的,是想要摘陳阿寄一個腎,給那趙興赫續命......
陳十樹的老婆那時得了肺病,本來是可以治好的。
陳十樹卻說要留着錢給兒子讀大學,就隻給老婆開了些亂七八糟的偏方來吃,把老婆給活活拖死了。
對于老婆女兒,陳十樹的确是虧欠太多了,但對兒子,陳十樹那是巴心巴肝的伺候。
可這麼傾家蕩産養出來的寶貝兒子,卻沒良心!
他們剛剛也給那陳十樹的兒子打電話了,那兔崽子一聽老父親被撞重傷入院,竟然直接挂了電話,到現在也沒來看上一眼......
唉,造孽啊!陳十樹自己造的孽!
......
不過,陳阿寄倒也沒有不管陳十樹,打完電話就在手術室前安靜等着。
直到看着陳十樹被送進了icu,陳阿寄這才又大步回到了急診科。
陳阿寄看見那幾個輕傷的傷者被安頓在走廊,走上前,說:“你們肯定都看到是哪個撞的人?該報警抓那個該死的!”
她口中的“該死的”,自然指的是那個開着豪車撞人的兇手,可衆目睽睽下撞了人,卻毫無悔意,絕塵而去了。
不過想想,路口有監控,目擊證人一大堆,抓人定罪應該也不困難吧?!
可那幾名輕傷的傷者這會兒卻像集體都腦震蕩了一般,紛紛吞吐表示:
“太快了,沒看見車牌。”
“啊......啊,開車的長相更看不清楚。”
“啊......我也啥都沒看見。”......
他們忽然這麼“健忘”,是因為那豪車的主人來頭太大,誰都不敢招惹......
這也把陳阿寄氣得破口大罵:“草尼瑪,你們腦殼沒被撞嘛?”......
這帶着方言的罵聲一出,急診科大廳靠門的那張病床,卻傳來“哈哈哈”一聲甜笑。
笑的人自然就是剛醒過來的雲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