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曉你不是個壞心思的人，實話告訴你吧，我和顧徑洲的婚事他們家并不承認，我們兩個結婚後就從我娘家出發準備去顧家，如今顧徑洲既然不在顧家，顧老夫人又是這樣的态度，顧家對我而言并不算是好去處，我準備在外面安置一些産業，等到找到顧徑洲再做打算。”孟婳說着，坐起身子挪過去，歎了口氣去信任的拍了拍林小環的雙手。
“孟小姐……”林小環沒想到她竟然連這個都願意告訴自己，心裡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她最初是看中顧徑洲的身份，又瞧出來這位顧家二少爺并不喜異性靠近，這才轉而打了孟婳的主意，後來顧二少爺被人帶走，她無計可施隻能跟着孟婳，想借助她回到顧家……後來發生了顧老夫人的事情，她才迫不得已站在了孟婳這邊。
林小環愧疚的垂了垂眼眸，看着握着自己的那雙手，心裡暗暗下定決心，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彌補她。
孫家樓下。
孫太太和趙佩蓉并排坐在沙發上細抿着傭人新磨的咖啡。
孫太太皺着眉頭放下手裡的杯子，對剛才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一旁的鄭素芝低眉垂眼的蹲坐在地毯上給孫太太捏腿。
“太太，老爺和大少爺他們怎麼這個時間還沒回來？用不用我安排人過去巡捕房瞧瞧？”一旁的老媽子擡頭看了看牆角紅漆雕花歐式大落地鐘，聽見外面的雨越來越大，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困的實在撐不住了。
“不用，躍言在巡捕房做事，他住的又距離巡捕房不遠，若是老爺和盛揚回不來肯定會去躍言那裡湊合一晚，再說了……琪珍不明不白死了，也該查清楚才是。”孫太太也困極了，她喝了三杯咖啡也沒能消減多少困意。
“媽，你今天帶回來的那個……真是顧家二奶奶啊？”一旁的趙佩蓉側過頭看向孫太太，語氣裡充滿了懷疑。
她回想起剛才見面的兩個人，感覺孟婳和林小環的衣着打扮并不太符合顧家人的氣質。
雖然那個“顧二太太”身上穿的衣裳布料和款式也不差，可是她的頭發看樣子很久沒有專人打理了，很是随意的搭在肩頭，身上也沒有什麼名貴的首飾，和顧家大少奶奶陳露露渾身精緻到發絲兒的做派天差地别，也怪不得她會懷疑。
“是不是我也不确定，不過她倒是知道顧老夫人前幾日來滄城的事，這件事沒得幾個人知道。”孫太太被趙佩蓉這麼一提醒，也開始有點懷疑了。
“您不是今天去了周玲的住處了嗎？躍言說在城隍廟哪裡來着？我記得那裡的環境破敗極了，周玲住那裡我信，若是你說顧家二奶奶住那裡，便是給我一百個理由我也是不相信的。”
趙佩蓉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子狐疑。
“這……”孫太太也拿不定主意了。
“明日露露就要到了，正好，等她來了，是真的是假的自然會分曉了，到時候我們隻需要看熱鬧就行了。”孫太太對這件事并不太在意，就算孟婳是假的也對她沒什麼影響，不過她倒是想起來一件事來。
“對了，你剛才瞧見她那做派沒有？她竟然說她是顧徑洲明媒正娶的妻子，顧家二少爺兼挑兩房的事，難道她不知道？”孫太太想起這個就忍不住為自家外甥女感覺憋屈。
好好的陳家大小姐，在滬上海城十裡洋場那是何等的風光，若不是顧家親自登門求娶，她們家露露又何必受這樣大的屈辱，還要和别人分攤丈夫。
“媽，這事你小聲些，萬一被顧二太太聽見了……”一旁捶腿的鄭素芝聽到孫太太的言論趕緊看了看周圍，扯了扯她的衣擺提醒她。
“這裡有你插嘴的份嗎？你若是不想伺候我就回去睡覺！到時候省的說我磋磨你。”孫太太被鄭素芝打斷了話，滿臉不悅的收起來自己的腿一下子甩開了鄭素芝。
鄭素芝被她扯了個踉跄險些摔倒在地。
“大太太若是不想伺候媽就直說，何必管媽說些什麼呢？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家你做主呢。”一旁的趙佩蓉看到鄭素芝狼狽不堪的跌坐在地毯，捂嘴隐晦的笑了一下，見縫插針的就開始給孫太太上了眼藥。
果不其然，孫太太本來在家就經常因為亂說話被孫先生和大兒子管教，好不容易兩個人出了門她能和自家遠房侄女兒一塊暢所欲言，哪裡能容得了别人說她。
“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你要是有時間不如想想自己怎麼給孫家生個孫子，在這裡指手畫腳的連個孩子也生不出來有什麼用？！回你的房間去！”孫太太冷臉瞪了一眼鄭素芝，說出口的話一點情面也不留。
“是……”鄭素芝瑟縮着肩膀點點頭，慢慢起身回了樓上。
路過孟婳房門的時候，她想起樓下婆婆的話，心裡感覺一陣悲涼和酸澀。
顧家大少爺結婚第二日就被人暗害了，因為擔心顧家的産業動蕩，顧家連夜把寄養在鄉下顧大少爺的雙胞胎弟弟接了回來，對外說是大少爺，可是老宅的老祖宗不願意自己一手養大的孫子在顧家連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也沒有，就逼迫顧家族中那些長老一定給顧徑洲一個身份，這才有了顧徑洲兼挑兩房的責任。
這件事因為不好聽，也因為沒法對外解釋，一直不為外人所知，也隻有顧家親近的親戚才知道顧徑洲的妻子這個位置隻能是顧家二奶奶的身份。
這也是今日她們得知顧二太太到來，衆人感覺詫異的原因。
鄭素芝定定的站在孟婳門前良久，低頭看到自己手上的紅痕，感覺她們兩個很是同命相連。
她一個做大太太的，在孫家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下人一樣。
孟婳這樣年輕靓麗的姑娘，也許也是被顧家人騙了，不然現在有文化有學識的女學生，又何苦給人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