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松雲俯下身,蹲下來解開江小回的草鞋,将千層底對着腳底比了比,從中選了合适大小的,點點頭。
“杜大哥,你快起來,我自個兒來就好……”
“不打緊——剛好有合适的千層底,今日——”話未說完,起身時左腿鑽心一疼,身體猝不及防往前傾倒,江小回眼疾手快,伸手抱住人的腰,杜松雲就結結實實落入一個瘦弱但溫暖的懷抱裡。
“杜大哥,你沒事吧。”
“對不住,小回,疼嗎?”杜松雲一臉歉意。
“沒,不疼——”江小回抱着人有些恍惚,胸口怦怦直跳。
“那好,你先松開我。”
“啊?”
江小回長大嘴巴,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攬着人的腰,緊緊抱在懷裡,頓時脹紅了臉,小手一松,扶着人站起來。
“真沒傷着你?”
“沒有,不疼,杜大哥,你坐。”
“那就好。”杜松雲松了一口氣,說道:“你幫我把桌上的針線拿過來一下吧。”
“哎——”
桌子不大,考慮到取放針線方便,江小回索性将小桌子搬過來,放在杜松雲跟前。
“杜大哥,還有什麼要做的嗎?”
“眼下沒有了,回頭有需要我再喊你。”
“哎——”
江小回應了一聲,往柴房去。雨聲潇潇,卻蓋不住胸口傳來的聲響,江小回微微仰着頭,有些恍惚,他不知自己為何如此,幹脆倒了一大碗水咕噜咕噜喝下,好像有好一點?
雨越發大,還刮起了風,吹得雞舍的木門吱吱作響,這下不得不去關了。大風又刮下來好幾個桃子,撿回柴房仔細瞧了下,沒摔壞皮,還是新鮮的,便洗淨削皮切成小塊小塊的,盛放盤中,取了筷子去屋裡。
屋外大雨滂沱,雨珠兒串成線,線連成片,水簾模糊了景物。屋内安靜祥和,江小回點着油燈放桌上,之後回榻上坐着休息,身體不動,眼睛卻跟着前方人影的動作而移動,仿佛在看什麼美景,那兒,杜大哥正在為他納鞋。眼睛眨巴眨巴,腦中浮現出陳大哥編藤籃的畫面,心裡琢磨着找個時間讓陳大哥教他編籃子好了,這樣下雨天自己也有事兒做。
但,也許,杜大哥也會?
心裡這麼想着,口中就問了出來:“杜大哥。”
“嗯?”杜松雲手上不停,應了一聲。
“你會編藤籃嗎?”
“嗯?”杜松雲停下縫線的動作,側過來頭,問道:“你想學?”
江小回點點頭,說道:“這樣雨天我可以編藤籃。”
“你這孩子,怎的閑不住。”杜松雲笑了。
“有個事兒做心裡比較踏實。”江小回吐吐舌頭。
“行,等天晴後,找個時間去砍些細藤條,我教你。”
“哎。”江小回笑了,心想杜大哥果然也會。
“你去屏風後搬把椅子來,我們先吃點桃子。”
“哎。”
二人面對面坐着,用筷子戳一塊塊桃子吃,身側的窗外雨聲嘩嘩,水汽朦胧,恍然天地間,惟餘二人。
實為良辰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