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秋分,天氣愈發寒涼。清晨的山風吹過小院,卷過來幾片落葉,江小回冷不防地打了個噴嚏。他擡起頭望天,天漸亮,飄着幾朵雲,後低下頭繼續編織手中的籃子,有條不紊。
前段時間他随杜大哥去山裡砍荊棘,後來杜大哥還教會他如何編織荊條使之成為一隻稱手的籃子。如今他晨起燒好飯後便習慣坐在屋前編籃子簍子,等杜大哥起床後再一起用早飯。
屋内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熟悉的腳步聲朝這邊走來,江小回不自覺地笑了。他擡頭朝側後方望去,隻見半合上的屋門吱呀一聲敞開了,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搭在門扉上,杜大哥睡眼惺忪地同他問早:“小回,早啊。”
“杜大哥,早。”
身影飄過,往石桌那一坐,半托着腦袋一動不動。
江小回自然知曉杜大哥此時還未完全清醒,還要過一會兒才能散去起床氣。他抿着嘴一邊偷偷樂,一邊打量着人。眼下,杜大哥長發松散地披在身後,上半部分用一根青色發帶系着,一襲青衫在身,腰間束着同色腰帶,右手不過是随意一擡,略寬松的衣袖滑落些許,露出一小截手腕,從背後望去,身形颀長勻稱。一陣風拂過,吹動他的發絲、衣袖,更顯得儀态翩翩。江小回的目光完全被吸引過去,手中編織的動作也停下了。待前頭的人稍一動作,往柴房走去,他才回神來麻溜地跟着進了柴房,打好飯菜端來石桌這擺好。
洗漱後,杜松雲的起床氣已盡數散去,清醒後的他神态愈發鮮活生動。他原本就面龐白皙,五官雅緻,輪廓分明不失柔和,眼下帶着淡淡的笑意同江小回說話,江小回都快看呆了。
“小回?”
見江小回沒反應,提高聲音又喊了聲:“小回?”
“啊?”江小回回過神來。
“怎的吃個飯也能發呆?在想什麼呢?”
“我——”江小回臉上微微發燙。
“先好好吃飯,吃完再想。”
“哎。”江小回心虛地低頭快速地扒拉兩口飯。
“還有些燙,慢點兒吃。”
“哎。”江小回放慢了速度。
杜松雲見狀哭笑不得,也沒多問,隻是往他碗裡夾了幾筷胡蘿蔔。
“我覺得你炒的胡蘿蔔越發好吃了。”杜松雲誇贊道。
“真的?”
江小回擡起頭眼睛亮亮的。
“又香又甜,很好吃。而且吃了一段時間後,我覺得眼睛似乎有變好一些!”
“真的!!!”江小回這下驚喜了,撂下筷子,緊緊地握住了杜松雲的右手。
杜松雲見他如此激動,愣了一下,繼續補充道:“清早和臨近夜晚時,視物确實有清楚一些,再吃上一段時間,效果說不定更好。”
“太好了!那——那我再多種一些,這幾日我把編好的籃子拿去市集上賣了,再買些小苗回來。”
“回頭我與你一同去,正好買些厚布料托三嬸子再做兩套冬衣給你。”
“可,小回的衣服已經夠穿了,杜大哥不用再破費了。”
“現在還是秋天,入冬後的山上會冷上許多,有備無患。”
“可——”
“錢的事你不用更擔心,下個月栗樹棗樹就可以收成了,再下一個月柿子樹和蘋果樹的果子也成熟了,挑到市集上賣,能得挺多錢的,足夠今年過冬用了。”杜松雲耐心解釋道。
“那,那就聽杜大哥的吧。小回會努力幹活的。”
“好,那你先松開——”杜松雲笑着用眼神示意自己被緊緊包住的手。
江小回視線下移,頓時滿臉通紅,松開了手。
“吃飯吧,等會兒還要帶你去山裡采草藥。”
“哎——”
江小回一邊扒拉着米飯,一邊偷瞄杜松雲斯文地用飯,心裡撲通撲通直跳,方才握着的手還殘留着一絲觸感,不覺得握緊了筷子。
飯後,江小回端着碗碟去清洗,杜松雲則去取出鎬子、小藥鋤、鐮刀等裝進背簍中,等會兒采挖草藥需要用上,收拾妥當後,二人便出了籬門,步上林間小道。
時辰還早,山間輕紗般的薄霧還未消散,景色望去朦朦胧胧的,神秘又充滿美感。兩人背着背簍,慢悠悠地踏着石階,時而駐足仰望高大的樹木,時而彎腰在草間林畔翻找熟悉的植物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