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甯是晚上到家後,打算把包裡作廢的機票拿出來扔垃圾桶的時候才蓦然發現原本好好放包裡的盒子不見了的。
她一顆心失重般一下升到了喉嚨口,努力的把包撐到最大,雙手在裡邊不多的幾樣東西裡反複翻找都沒有看到那個顯眼的盒子。
最後她把包裡的東西一股腦的全倒在了床上,空空如也的包裡,她連放身份證和銀行卡的那個小夾層都看了也沒有找到。
腦子空白了片刻,又突然懷疑是不是自己昨天太緊張着急就沒有把盒子放包裡。于是又快速跑到原本放盒子的衣櫃抽屜裡翻找,還是不見蹤影。
想到什麼,又嘩的拉開房間門,兩步走到客廳。看着裡正在邊看電視邊聊天的爸媽大姐,還有奶奶大聲問道:“媽!你是不是翻我衣櫃抽屜了?”
一家人齊刷刷的看過來,莫名其妙看着皺着眉頭,瞪着一雙眼睛,滿臉要咬人模樣的人。
展媽後知後覺的問道:“我翻你什麼東西了?”
展甯心裡急瘋了,根本顧不得其他,大聲喊道:“盒子!我抽屜裡一個黑金色的盒子!你是不是拿了!”
客廳裡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看着哪怕是叛逆期也從未有過這樣歇斯底裡憤怒的展甯,不知道她怎麼突然發那麼大的脾氣。
展甯大姐展月最先反應過來,她擰着眉頭,嚴厲的呵斥道:“你和媽說話什麼态度?你什麼不得了的盒子别人看不得?”
展甯沒搭理她大姐的話,就看着她媽問道:“你到底拿沒拿!”
看女兒那仿佛要撲上來撕扯自己的樣子,那裡像是一個女兒看母親的眼神。被冤枉的展媽隻覺得心涼透了,痛得她一股火起,把手裡的橘子啪一下重重砸到了茶幾上。
多汁的橘子一下在茶幾上炸得四分五裂,果汁濺得到處都是。
展媽忽的從沙發上站起來,瞪着傷透她心的女兒就說道:“你說說看我到底拿你什麼盒子了?”
展甯現在腦子就跟宕機了似的,隻知道她要和張玉彎求婚的戒指丢了,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态度多麼的惡劣。
“黑金色的盒子!裡邊放着一個紅寶石的戒指!那對我很重要!你拿了就還給我!”
展爸也很不滿女兒的态度,眉毛擠到了一塊。壓低聲音,愠怒的說道:“展甯!怎麼和你媽說話呢!”
聽到爸爸的愠怒的訓斥,展甯仿佛才如夢初醒,看着客廳裡所有人站在她的對面。
大姐皺眉扶着氣得胸膛起伏的媽媽,斜眼瞪着她。爸爸眼裡也是對她的斥責。就連最疼愛她的奶奶都坐在一邊,沒有說話,眼睛裡是混濁的擔憂和些許失望。
展甯呆呆的站在那裡看着,心裡有些惶恐,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纏着她,她滿腦子都是戒指戒指,她的戒指丢了。
她緩緩轉身,把她媽的怒罵聲和大姐的勸解聲關在了房門外。
不是我媽拿得……
那戒指哪裡去了……
我到底有沒有帶過去???
是不是掉酒店了!
她很快撥通了酒店前台的電話,說了自己丢了一枚戒指的事情,仔細形容了一下盒子和戒指的特征。
酒店安撫她不要着急後,馬上詢問了當天退房後清理打掃房間的保潔人員。
最後告知她他們沒有在房間裡發現任何遺留物品。還關切的問她是不是去了其他地方,讓她仔細回想。
關切的同時字句行間都在溫柔又隐晦的說他們是五星級酒店,工作人員都受過嚴格的培訓,不會私藏物品。
展甯挂斷電話後又撥打了航空公司和機場失物招領的電話,得到的回複都是在她坐的位置附近沒有發現任何物品,也沒有人員撿到過。
她呆坐在床上,心上仿佛丢了一大塊找不回來的東西。
她昨天原本是想去和張玉彎求婚的,她總覺得有什麼在催着她,讓她快些把這件事完成。
好像隻要張玉彎戴上這枚戒指就和她綁到了一起,就會和她手拉手一起堅定的走下去,她也會更安心。
這樣的心思一比一天強烈,所以昨天她總算忍不住出發了。
她想的是那些原先打算在英國計劃好的浪漫她都不要了,她隻要在清晨第一束光照進房間的時候,就從盒子裡取出這枚“最堅定的選擇”戴到張玉彎的無名指上。然後把她吻醒。
問她:“你願不願意往後的每個陰晴雨雪,每個白晝黑夜,每個或低靡或昂揚,每個普普通通的的日子都和我一起度過。”
可是第二天是個陰天,沒有太陽。
她醒來時張玉彎已經走了,給她留了訊息說是要去見他們未來的經紀人。讓她等一下,忙的話就先自己回去。
她躺在房間裡等了一天,直至下午五點張玉彎都沒回來。隻發消息給她說,要和經紀人一起吃個飯,讓她先回越城,她過幾天抽空回越城找她。
陰天……
她沒能等來張玉彎……
戒指丢了……
仿佛一切都在和她作對……
仿佛總有什麼在阻礙她們在一起……
……
“什麼盒子?……哦……我沒看到啊……嗯……你早點休息吧,明天還上班呢,等過兩天我抽空回去陪你……嗯……拜拜……”
挂斷電話,張玉彎洩了口氣,靠在床上,手裡握着一個黑金色的盒子。
她緩緩打開,那枚紅寶石的戒指又映在她了她眼前。紅寶石哪怕在昏暗的台燈下也熠熠生輝,那閃爍的光芒刺得她眼睛有些發熱。
她把戒指從盒子裡取出,冰涼的觸感通過指間竄遍了全身。
很漂亮,戒指非常漂亮,展甯的眼光那麼好,她喜歡極了。
她從沒有擁有過一枚自己的戒指,現在這枚沒有送出的戒指就是她的。但她卻隻敢拿在手裡仔細端詳,甚至連戴上試一下都不敢。
可即使沒有戴在手指上,這枚戒指也同樣套在了她的心上,把她箍得緊緊的。
她不記得當時的心情,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把戒指藏到了身後。
甚至在展甯回來後她還極為淡定的和她繼續了之前沒完成的互動。
隻是她盯着身旁展甯安逸的睡顔,腦袋一片空白的看了一晚上。第二天六點就悄悄起床,沒有驚動展甯,出了門。
在展甯一個又一個的電話,一條又一條的消息問她什麼時候回來的時候她卻坐在酒店對面的咖啡店回複她自己要和人出去吃飯。
直至看到展甯拿着包從酒店門口離開她才仿佛像被解開封印般趴在了桌子上久久直不起身來。
為什麼?為什麼我要這麼做?
她當時在心裡這樣反複問着自己,可直至現在她都沒有答案。
隻記得看到那枚戒指時她就放不回去了,就像剛才展甯打電話來問她有沒有看到一個黑色的盒子。她手裡明明握着,嘴卻不由自主的說出沒見過的話,語氣裡的自然和真實連她自己都從沒見識過。
她眉頭揉到了一塊兒,咬着嘴唇,把戒指緊緊的握在了掌心,向前傾倒身體,把臉埋進了被子裡。
原來,那天展甯問的“那你要不要嫁給我”是她認真的話……
所以,現在這枚戒指要怎麼辦……
……
因為那天展甯莫名其妙跑出來質問展媽偷拿她戒指的事情,弄得展家這幾天氛圍都很壓抑。整個家話語少了很多,展媽從那天後也再沒有和女兒展甯說過一句話。
她太失望了,不明白從小看着長大,關懷備至的女兒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那副直沖她的質問和憤怒,以及沒把她當親人看待的眼神至今曆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