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生怕被旁人聽到動靜,就算打鬧也都是壓低了聲音,很快就來到了目的地——家裡的自留地。
厚畛村背靠大山,交通不便,基本上不會有衙役巡查,基本上家家戶戶都開辟了自留地,砍掉大樹、鋤掉雜草、移走石塊,再燒點草木灰灑進土裡,就能種東西了。
雖說連下等田的肥力都達不到,但隻一條不用交稅就足夠農戶們偷偷開墾荒地了,就算種不成糧食種點菜也行啊。
顧彥清家的自留地種了番薯中間還摻了點黃豆,番薯已經熟透,顧老婆子計劃着過兩天就和家裡人挖。
至于黃豆的數量不算多,挖番薯的時候順手就摘了,現在倒是方便了顧彥清幾個小孩子。
有夜色掩護,三個人矮着身子,輕手輕腳的摘下豆莢,每人都摘了一捧再離開。
從豆莢裡面剝出黃豆要廢不少時間,今天是來不及了。
秋丫主意多,趁家裡人不注意在柴堆後面掏出一個洞,把豆莢都藏在洞裡,外面再用細柴擋住,隻要不是有目的的找,保準沒人發現。
顧彥清他們藏完手還沒來得及洗就聽見喊他們吃飯的聲音,三人互相看了看對方滿身灰塵,隻能硬着頭皮去端飯。
果不其然挨了一頓訓,夏丫臉皮薄,被親娘訓得臉通紅,秋丫的頭低着,看似乖乖挨訓,實際上心裡頂嘴的話就沒停過。
“再過幾年就是要說親的年紀了,性子還這麼野,好人家哪個敢要你們。”
——不要就不要,我還看不上他們呢。
“我命苦沒給你們生個弟弟幫襯,你們就不能懂點事嗎?”
——懂事有什麼用,你要是生個弟弟我們才命苦,怕不是我們都要被你賣了給弟弟湊彩禮。
“出去一趟衣服就這麼髒了,我天天洗也不夠你們造的。”
——我的衣服都是自己洗的,說得好像你給我洗過衣服一樣。
秋丫對自己親娘有感情,但不多。
她有一次晚上起夜聽到爹娘說話,娘說算命先生說自己第三個孩子是兒子,非說自己占了兒子的位置,嫌爹沒在自己出生的時候把自己送走。
爹雖然想要個兒子,但也怕被村裡人知道戳脊梁骨,所以任憑娘怎麼說都沒同意,不然現在早就沒她了。
顧彥清見二姐都快哭了,連忙抱住大伯娘的腿,熟練的撒嬌,說是自己想出去玩,才拉着二姐和三姐的。
顧大嫂對女兒們嚴苛,但對侄子非常好,她怕自己一直生不出兒子,将來老了還得靠侄子養老,所以平時從不說重話。
見侄子給兩個女兒求情,顧大嫂才止住話,沒好氣的看了眼不吭聲的女兒,扔下一句:“你們倆今晚吃完把碗刷了。”
見大伯母走了,顧彥清面向兩個姐姐,讨好的笑了笑,希望姐姐們不要生氣。
秋丫早就習慣她娘的區别對待了,根本不生氣,但還是裝作兇巴巴的樣子威脅道:“将來做出來的吃食最好是你形容的那麼好吃,不然小心你的屁股。”
顧彥清自然是相信細桶幹娘的本事,連連保證絕對好吃。
夏丫倒是沒有懷疑弟弟,她隻是懷疑自己的手藝,雖然娘多次誇她做飯的手藝,但她覺得娘隻是想讓自己替她做飯,畢竟她雖然老實又懦弱,但又不傻。
所以她真的能做出來清弟說的吃食嗎?
顧彥清并不知道兩個姐姐在想什麼,他正在得意自己的計劃,隻要二姐先把古籍上的吃食做出來,奶肯定不會阻止。
到時候家裡有了銀錢,大伯母不罵人了,大家也能每天都吃上雞蛋。
顧彥清懷着美好的期望陷入夢想,直到第二天早上被他奶熟悉的罵聲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