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的實力強毋庸置疑,更何況嬰苛也與她同行,嬰苛的身手和反應都是宮中頂尖,有她跟着鶴古很放心。
可珍珠不是一般人,她在男女一事上沒有很開竅,又正得發邪,若是她以為那樓裡屋中行樂呼喊之人是在掙紮求救,聽到了動靜,打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就那麼直接闖了進去,在别人“赤身肉搏”的時候上去拉架……
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怎麼辦?
鶴古越想越崩潰,他“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腿上茶盞的碎片噼裡啪啦掉了一地,不管不顧地快步往外走去。
他必須得去看看。
珍珠利落地翻過雲歇樓三樓的外廊的欄杆,正要往前走,懸廊盡頭的拐角處卻突然出現了一個有些面熟之人。
是方才那位那名為“斬義”的少年。
不知是誰又惹到了他,那少年此時氣勢洶洶,腳下生風,隻顧着低頭行路,走得橫沖直撞。
珍珠雖有些詫異,卻記挂着找人,不想與這個狂躁小男孩起正面沖突,拉着嬰苛側了側身,準備讓他先行。
可沒想到他在路過兩人時下意識地擡頭看了一眼,好巧不巧,正好與珍珠打了個照面。
斬義皺緊了眉頭,面色兇惡地想要快步走開,卻突然注意到了珍珠身側的佩劍。
這劍絕非凡物,他修習的天賦不錯,隻匆匆一眼,隐約便能感受到蘊藏在其中的那十分深厚的靈力,片刻不停地流轉翻騰,劍上的紋飾看上去古老神秘,與此劍水寒風烈萬丈海深的氣質完美相配。
斬義眼中閃過一絲驚豔,頓時便有些挪不開步子,他态度雖然有些緩和卻仍舊臭着一張臉,站在原地思考了半晌後徑直便走上前來:
“你是哪個門派的劍修,師從何處?沒想到你們看起來人模人樣的,原來也會來這種惡心的地方尋歡作樂。”
“不過你這劍倒是把好劍,你随意叫個價,我買下了。”
他正眼也不瞧一下對面兩人,語氣之中充滿了傲慢。
珍珠的眼神仿若在看一個智障,她無語地歎了口氣,氣極反笑。
這雲歇樓真是莫名其妙,今夜她先是被一片詭異的花盯得汗流浃背,半道上又讓一個叫雲梨的姑娘糾纏拉扯絆住了步子,她不願起沖突幹脆換了條路,可此時剛走了沒兩步,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毛孩便攔住了她的去路,趾高氣昂地說要買她的劍。
笑死,根本笑不死。
雖然這怪事一件接着一件,珍珠卻始終有一個疑問。
誰能來告訴她,為什麼每個人都一直在跟她強調“這種地方”?“這種地方”究竟怎麼了?“這種地方”到底是哪種地方啊?
珍珠心累到極緻,她懶得計較,無奈地擺了擺手,扔下“不賣”兩字就要離開,身後那男孩卻突然大喊了一聲,他似是憤怒到了極點,瘋了一般地追着珍珠破口大罵:
“不識好歹!是誰放你入城的,一群沒長眼的廢物點心。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在妙欲城中嚣張,我遲早讓我阿爹命人剝了你的皮!今夜真是晦氣,我娘腦子有病,你們腦子也有病!”
“滾,都給我滾!”
斬義酣暢淋漓地發洩了一通,對着空氣拳打腳踢,氣得臉紅脖子粗,隔空将珍珠罵了個狗血淋頭,雖然他看上去十分無法無天,卻好似是怕珍珠追上來報複自己一般,丢下這些不堪入耳的厥詞,加快速度頭也不回地跑遠了。
珍珠有些懵,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人踹了一腳。
她站在原地愣了片刻,雖然被這樣出人意料的發瘋方式沖擊得瞠目結舌,但她也不是吃氣長大的,哪能站着讓人給罵完,還内心毫無波瀾地放他安穩離開。
眼見着那男孩就快要跑下樓去了,珍珠側頭去看嬰苛,兩人對視了一眼,她眯起了眼睛,伸出手在脖子上做了個抹殺的動作,嬰苛随即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隻見那圍欄上的花枝梅開二度,又迅速地生長了出來,越長越長,悄無聲息地蔓延到了斬義的腳下,那男孩悶頭向前跑,自然沒能留意。
他突然大叫一聲,随後向前一撲消失在原地,徑直從樓梯上跌了下去,随後便傳來一陣重物順着樓梯滾落的聲音,與男孩憤怒又凄慘的哭罵。
花枝緊接着迅速縮回,老老實實地攀附在木柱上,好像方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珍珠見此滑稽的情景,心情大好,無聲地笑得前仰後合。
嬰苛琢磨着珍珠方才的動作,和她冷酷的眼神,想要繼續操縱花枝将那男孩與他身邊之人一網打盡,珍珠見狀趕緊攔下,壓低了聲音對她說:
“給點教訓就好了,不用殺不用殺。”
但樓下卻好似有人注意到了她的動靜,叫嚷着就要沖上樓來,珍珠預感大事就要不妙,拉住嬰苛掐訣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