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這麼小心嗎?”
蘇心暮跟着他鑽來鑽去,甚是奇怪。
“在玄朝門内若是想要不為人知,恐怕比登天還難,蘇姑娘,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回來的。”
靜影領着她貓着腰鑽過一道狹窄有如石山洞穴的通道,總算是進了内院。
出了石洞,眼前豁然開朗,院落内是一片廣闊良田,周圍花樹成蔭,池塘内微波粼粼,池邊芳草萋萋,有如皇家内苑,此間田園景色與府外全然不同。
蘇心暮環顧四周,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這裡一個人也沒有。
“那些人去哪了?”蘇心暮問。
“前廳,來交遊的客人是進不了這裡的,蘇姑娘跟我來。”
靜影熟練地在院中穿行,又走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終于到得一處宅院,院門是一扇柴扉,院牆粉白,牆頭灰瓦高聳,仿蘇州馬牆而建,看上去比方才府外的裝潢素淨得多。
靜影推開柴扉便進,蘇心暮跟着他,到了中庭。
中庭是鄉村院落,蘇心暮一眼便看見當中坐着一個人。
那人斜倚在一方草席上,身着紮眼的赤色長袍,長袍上最顯眼的是一對對雙魚金紋,衣袖間垂着玉佩絲縧。
那人長發未攏,墨織般的長發散在身側,混入花草之中。那人背對着他們,靠着一對鴛鴦繡枕,手捧一卷書。風吹起院内的粉櫻花,紛飛的花瓣便落在他身上,他卻無動于衷,眼前的景象看得蘇心暮一時恍惚。
靜影輕咳一聲,拱手上前:“師尊。”
穿錦袍的人身形微動,他放下了手中的書卷,緩緩掀起長袍,抖散了一身的櫻花,随後起身。
他回頭看向二人,唇角微露笑意。
蘇心暮從未見過如此溫柔的笑容,宛如和煦暖陽一般,親切不帶寒意。
他眉如遠山,眸若微星,乍一看很難看出年紀。他的視線先是落在靜影身上,微微點了點頭,随即又看向了蘇心暮。
蘇心暮有點畏懼他的目光,那種目光雖然溫和,卻有些執着。
漸漸的,蘇心暮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許詫異,似是有些疑惑的神情。
靜影見狀,連忙道:“師尊,這位便是蘇姑娘,今日前來,我想請您為蘇姑娘診病。”
“你就是蘇心暮?”
儲陽秋開口了,聲音如珠圓玉潤。
蘇心暮連忙行禮:“拜見神醫。”
“别叫得那麼客氣,你母親與我是多年故交,你叫我師伯就行了。”
“師伯?”
“你母親接任無鋒宗前,曾在我玄朝門内與我多年兄妹。”
儲陽秋微微一笑,振起衣袖起身。
“靜影,引蘇姑娘入内室。”
“等等!神醫你說,我母親曾接任過無鋒宗?”
蘇心暮心中一震,連忙問道。
聽罷此言,儲陽秋斂起了笑意,望向她的眼神中執着的意味似乎更深了。他沒有說話,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二人随他入内。
内廳之中,空無一人,儲陽秋在室内點着一炷香,空中有袅袅的檀香味。
蘇心暮覺得那味道有些刺鼻,雖然香,但有些過于膩味。
儲陽秋示意她将左腕擱在迎枕上,儲陽秋不急不緩地在她對面的座位上坐下,伸手為蘇心暮診脈。靜影不知道什麼時候掏出了陸啟軒給的藥瓶,像個淨瓶童子一般站在儲陽秋身側。
儲陽秋的指尖碰到蘇心暮手腕的瞬間,蘇心暮打了個哆嗦,他的指尖微涼,碰到她的時候宛如戴上了一串玉珠。
儲陽秋診脈片刻,移開了手指,看向蘇心暮腕上的那片印記,他微微蹙起了眉頭,蘇心暮看着他的樣子,心裡覺得有點不舒服。
“這是什麼?”
儲陽秋問道。
“禀師尊,這是同命鎖。”
蘇心暮還沒答話,靜影搶白道。
“來自蓬萊洲的密法,能将二者主脈相連,以身體康健者的氣力為主,維系氣力虛弱者,是保命之法。”
靜影繼續道,毫不在意蘇心暮的眼神。
“同命鎖……”儲陽秋喃喃片刻,随即道,“百聞不如一見,甚是有趣。”
“不過,同命鎖并非源自蓬萊洲,而是南疆特産。”
儲陽秋看過同命鎖之後,便遮上了蘇心暮的袖口。
“心暮,這是何人與你下下的?”
蘇心暮啞口無言,半晌才說:“是……一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