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說,你們此去蓬萊,最好帶上此物。”
蘇心暮接過木牌,仔細打量了一番,随即點點頭。
“勞煩你送一趟。”
“無妨。”
蘇心暮張了張口,靜影看出她的神色很是疲憊,像沒睡好的樣子。
“浮光可好?”
“姑娘不必多慮,她已經好多了。”說到這兒,靜影猶豫片刻,還是說,“隻是昨夜,那症狀又犯了一次。”
“我就知道······”
靜影看着她,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
果然如此。
“姑娘不必過慮,師尊已經找到了治愈此症的法子。”
“與我們帶回的藥有關嗎?”
蘇心暮放下了自己的手。
靜影搖搖頭:“與那無關。”
蘇心暮看向靜影,卻發現對方正牢牢地盯着自己看,仿佛想從自己身上發現什麼一樣。
“師尊還有句話要帶給你,若是你們此行能活着回來,便來玄朝門見他一面。”
那奇異的神色在靜影面上隻出現了片刻,随即消失了,他說。
蘇心暮歎了口氣,點頭應允。
“這次見到姑娘無恙,我就放心了,我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不再叨擾,告辭。”
靜影一行禮,轉身上馬車。
“靜影,我們以後若還回京,你就再來攬星閣一次吧。”
蘇心暮忽然說道。
靜影轉過身,看了蘇心暮片刻,微微點頭,便進了車廂。
車夫揚鞭,駿馬拉着馬車在長街上緩緩離去,車鈴聲越來越遠。
蘇心暮轉過身,推開了攬星閣的大門。
毫不意外,她看見蒙雲坐在鋪子的櫃台後面,低着頭理賬,他手中拿着一盞玉壺,客戶定了死當,這物件也是時候該清出去了。
蘇心暮不确定他有沒有聽見剛才的話,也不理他,徑直進了院落。
他們去蓬萊的計劃被耽擱了幾天,蒙雲領了一道诏令,進宮面聖去了。
蘇心暮坐在蒙雲書房裡的地動儀對面,按照蒙雲留下的說明小心調試着。她按照指令将地動儀上的零件一一複位,又将四枚小球塞進了金屬龍嘴中,打開下方蟾蜍的嘴。
地動儀發出一陣震動,随後四方龍嘴閉合,将小球吞了下去。
蘇心暮沉默了,昨天測試的時候,龍嘴中的金屬球還能吐出,雖然方位時而不準,但是還是可以指示方向,可是今天地動儀就查探不到異常的情況了。
近來京城中也逐漸風平浪靜,沒再聽說哪家達官貴人家裡丢了東西,也沒再有異事發生。
除了李公子時而還會上門來問問情況。
“李公子,蒙雲進宮了,說不好什麼時候回來。”
蘇心暮站在門口,李公子孤身前來,大白天的頭上戴着一副黑色的幕籬,引得街上行人頻頻側目。
“你先讓我進去啊!”李公子從袖中伸出一隻白皙的手,沖着院内一揮。
李公子進了院子,長籲一口氣卸下了僞裝,然後照例在院内環顧一圈,一如他往日的做派。
“你們院裡那個看門的小姑娘呢?”
“告假回鄉了。”
“哦,難怪這院子裡看着冷清了許多。”
李公子一面說着一面在石桌旁坐下。
“我爹找往日的幕僚問過話了,近來邊塞那邊沒再出過丢軍符的案子。”李公子從袖中抽出一把折扇扇了起來,“倒是你們說,那丢失的伍符可能在蓬萊,确有其事嗎?”
蘇心暮點點頭。這是蒙雲的主意,他似乎是覺得僅憑自己的本事沒法從東園全身而退,索性把這等消息透露給李家人,通過他們上達天聽,也好過自己沒頭沒腦地将此事捅到朝堂之上,引來官家懷疑。
“若果真如此,不知兵部那邊作何打算。”
李公子拿眼風瞄了一眼蘇心暮,似乎也在揣測她的心思,可惜這裡面蘇心暮實在說不上話,她面無表情地回看着李公子。
“也罷,若是想用此事引起上面的注意,倒也有的是辦法。”
李公子“啪”的一聲合上扇子,收回了眼神。
“例如我近來去清風觀閑逛的時候,聽得那裡的弟子說,蓬萊島上近來盛演傀儡戲,傳說其藥發傀儡不用匠人操控,焰火帶動傀儡自動表演,精彩絕倫令人向往······”
“李公子也想去看看嗎?”蘇心暮打斷了他的話。
李公子撫摸着折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是很想去,可是自從那件事之後,我爹就禁止我出京,我是想看也看不着,所以此次特地來拜訪蘇姑娘,若是你們在蓬萊看了好景象,可别忘了我。”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蓬萊?”蘇心暮問道。
李公子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
“蓬萊傀儡戲不是誰都能看,得要有島上的令牌才能進得去,前兩日聽聞玄朝門門主宴請賓客,廣發蓬萊客帖,有人看見門主的童子來貴府送帖,想必蘇姑娘是要去的了。”
蘇心暮一愣。
“不知你們打算什麼時候過去?”
“等蒙雲回來再說吧。”
“既然如此,小可就不叨擾了。”
李公子沖她行了個禮,轉身欲走,又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
“蘇姑娘,莫惜手中的那兩枚印章,你可有頭緒了?”
蘇心暮愣了愣,緩緩點頭。
李公子垂眸。
“那就好,等你們從蓬萊回來,再告訴我吧。”
随後,他推門離開。
蘇心暮站在石桌旁,腦子裡亂得很。
事關儲陽秋,她隐約覺得有什麼事在暗地裡被慢慢聯系在一起了。
靜影離去那天天色尚早沒人看見,李公子從哪知道名帖的事?更何況她拿的根本不是什麼名帖,而是一塊客棧的銘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