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墊在燕邢腦袋後面的手現在還在發着麻，楚遇青甩了甩：“隻是擦破皮，沒事。”

“别甩，我看看。”燕邢把他的手拉過來，楚遇青的傷口其實不算大，但擦破後的血液翻湧出來，在他原本沒有瑕疵的手上格外可怖。

“抱歉。”他抿唇。

“别皺眉。”楚遇青确認兩人都沒什麼大事，微微放松下來，用手指按在他的眉心，“我還以為你真準備和我殉情呢，白激動了。”

“……”

楚遇青的動作其實遮住了他的一部分視線，燕邢從縫隙中看到男人下巴上沾了黑色的灰塵。

楚遇青這個人有潔癖，從小到大都沒有經曆過和泥猴子一樣的時期，所以現在出現在楚遇青臉上的那塊污漬怎麼看怎麼礙眼。

他伸手捏住楚遇青的下巴，然後用拇指擦過去，柔軟的觸感從指腹源源不斷傳來，相碰的那一瞬間兩個人均是一愣。

被迫擡起下巴仰着頭的楚遇青目光微頓：“這麼有種？”

“有髒東西。”燕邢咳了一聲移開目光：“手機呢？”

“那兒呢，那坨碎成渣的就是。”楚遇青慢慢爬起來伸展了一下身體，指了指不遠處的殘骸，“至于我的——”

楚遇青從褲兜裡掏出來，手機屏幕上是一道橫亘上下的裂痕，亮倒是能亮，但是他在屏幕各處點了點，怎麼都毫無反應。

他把手機杵到燕邢面前：“也用不了了。”

燕邢捂住臉：“救命。”

“在救着呢。”

楚遇青去比劃了一下坑的深度和自己的身高，發現就算一個踩在另一個身上都不一定出的去，更何況現在燕邢站都站不起來。

自救未果，楚遇青走回燕邢身邊：“沒轍了，等死吧，”

燕邢：“……等蘇奏報警吧，掉下來的時候我倆在打電話，他應該能知道我們出事了。”

燕邢的眼神一直跟在楚遇青身上，像小動物一樣，随着他的走近揚起頭，楚遇青沒忍住摸了一把他的頭發。

燕邢微微一僵，随即抖了抖脖子，微弱地抗議道：“你别，這樣碰我。”

楚遇青坐到旁邊，撐着腦袋看他：“為什麼？”

燕邢被擠得一歪，擡手按住楚遇青：“因為……癢。”

“你知道嗎？”楚遇青沉默了兩秒沒說話，“你今天一整天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

“你怎麼了？”

問得好。

燕邢也很想知道自己怎麼了。

自從袒露Obscure的身份之後，燕邢像重新認識楚遇青似的，明明這個人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為什麼視線會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轉，還會看到那些自己以前根本不會在意的細節。

比如說楚遇青現在距離他隻有半個肩膀的淺紅色的嘴唇。

“楚遇青，什麼……是喜歡？”

楚遇青沒有料到燕邢憋了一整天欲言又止的，居然在思考這麼深奧的問題。

感受到燕邢落在自己嘴唇上的視線，他無意識舔了舔下唇：“什麼？”

“你怎麼确定自己喜歡一個人呢？”

“這個問題你居然會來問我？”楚遇青挑了挑眉，簡單粗暴地總結道，“合我眼緣，長得漂亮，能帶上床，我就喜歡。”

“怎麼？和蘇奏出問題了？還是聽周甯那家夥跟你說了什麼？”

“沒有。”燕邢搖搖頭，依舊盯着男人，“每一個都會帶上床嗎？”

楚遇青沒出聲，眯着眼睛看着他，突然促狹地笑了一聲：“怎麼，咱們柳下惠少爺終于意識到性的重要性了？”

燕邢把頭埋進膝蓋：“……才不是。”

“這隻是個體差異問題，不用想太多。”楚遇青順着毛哄，“隻要蘇奏能接受就行了。”

“……”

亂花叢中過，玩弄男人心的楚遇青少見地哄錯了方向，燕邢又不說話了，跟鴕鳥一樣試圖把自己埋在膝蓋裡悶死。

楚遇青也懶得管，貼着坐在他旁邊，默默擇着自己身上不知道從哪裡沾上的雜草落葉。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逐漸暗下來，周圍依舊沒等來救援隊的動靜，楚遇青站起來把手電筒打開立在坑底，形成一道直沖天際的光束，如果有人經過至少能知道坑底蹲了兩個倒黴蛋。

楚遇青起身的那一瞬間燕邢就擡起了頭，楚遇青回頭的時候剛好和他撞上視線。

“鴕鳥先生，歡迎出土，現在已經2400年了。”

“什麼跟什麼……”突然打開身體的燕邢感覺懷裡的熱氣一下子散開了，猛地一縮脖子。

“真沒有幽默感。”楚遇青看他一眼，走過來坐下，“過來。”

隻見楚遇青手臂不由分說地攬住他的肩一拽，燕邢措手不及，頓時倒進楚遇青的懷裡。

薄荷葉的味道充滿鼻腔，自己的臉貼在楚遇青胸前，隻要低頭就能親上去。

“楚遇青！你幹什麼！”燕邢用最後的意志力掙紮道。

“我冷。”楚遇青拍了拍他的背，“借我保個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