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好了頭面,顧一弘先開口說到:“這兩幅就記在我家賬上吧,算是給的回禮。”
老闆聽聞立刻遞上賬本,待再結果,看到上面簽字畫押的名字,不由得倒吸一口氣。
京都裡有頭有臉的人家出門都不用帶銀錢,平日在市上的消費直接記賬在老闆處,月末會有人專門統賬,上門清算。
老闆盯着那小公子剛剛落下的簽名和私印,那是一個“顧”字,京城裡能留名算賬的“顧氏”,隻有那個顧家了。
清了賬,顧一弘回頭若有所感地回頭看了看剛剛他相中的那個簪子,思索一番,對老闆說到:“門口那枚珊瑚紅的簪子,也一并給我包上吧。”
趙聞朝聞言有些意外,其實無論是公主還是顧三小姐,平日裡都不缺首飾胭脂,還都是進貢的上品,哥哥們這麼做無非是關心一下小妹,但那枚簪子不太一樣,它更像是一個禮物,送給這個年紀的公子哥上心的女孩的一種禮物。
顧一弘若是有喜歡的女孩并不奇怪,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情窦初開的多了去了,談婚論嫁的也不在少數,混迹青樓也偶有聽聞,但自己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旖旎心思閃爍着,一種奇怪的占有欲油然而生,他迫不及待想知道那簪子會被顧一弘送給誰,他送的時候又抱着怎麼樣的情緒。
沒想到答案來的也快,趙聞朝在那頭飾店裡偶遇了一位貴女,戶部尚書之女葉雲瀾,那位小姐顯然是認出了趙聞朝的身份,在趙聞朝盯着首飾包裝時上前攀談。也是這個時候,顧一弘得了空,揣着那簪子站到了首飾店門口。
一個身着淺紫色衣裳的侍女緩緩走上前,不動聲色地遞上一封信紙,那侍女正是青鳥。
顧一弘環顧四周後接過信紙,掃了一遍,瞬間合上信紙,塞到信封裡遞給青鳥。“把信銷毀掉。”
青鳥站在門頭一颔首,本打算就此告退,可擡眼見少主,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講。
顧一弘自袖中拿出那枚簪子,遞給青鳥。青鳥不解地擡頭,身為暗衛,她最主要的特征就是普通,無論在任何場合都是最不引人注目的那一個,才能在千鈞一發之際,維護主人的安全。這枚簪子太顯眼,與她的身份格格不入。
“少主是要我把簪子交給誰嗎?”
“送給你的,我聽父親說,你的生辰比我小一天,正是因為如此有緣,才把你選給我。”
青鳥難得有些郝然,說話也不似以往幹脆:“隻是,怕是沒有場合……”
“會有的,”顧一弘看着她:“很快你就不是暗衛了,你會是個真正的戰士。”他靠着門框,似看着她,卻又似看着北邊的天,提前看見了塞外秋風乍起,吹起的戰場風沙。
青鳥臉色立即一變,忽地明白了那封信裡的内容。
趙聞朝對着一切全然看在眼裡,卻不知其中詳細,自然理解成另一番意思。
簪子贈少女,自然是心悅的意思無疑了,那少女今日自出府就跟着顧一弘,之前卻從未見過她随身跟着,想必是新進認識卻關系密切之人。剛認識能讓顧一弘如此上心的,會是怎麼樣的人?
昨日顧一弘生辰,明明送他離開顧府之時時辰還早,回去就應該安置了,怎麼今日看着卻眼下泛烏,加上這突然冒出的少女,趙聞朝的想法不由得一歪再歪。葉雲瀾對他說的話也在耳邊打了個轉,溜了過去,他隻是出于禮數随口應付着。
終是沒忍住,趙聞朝甩了個借口:“我要的東西已經買完,顧公子還在等着我,葉小姐見諒。”
葉微瀾轉頭看着門口,少年随意地靠在門框上,卻自有一種引人注目的風流氣,對面的小丫鬟低頭告退,少年似乎感到身後投向他的目光,轉過頭來,她心裡一驚,一時間不知該用什麼詞來形容,如果這樣說不冒犯的話,那真是個美人,絕世倜傥風流的少年郎。她心裡顫了顫,卻又想起趙聞朝剛剛的稱呼,“顧公子”。京城裡能和二皇子結伴出行的,一定就是那位顧二公子了。她動了心思,不由得想:“若是父親能為我和顧家公子說成親,倒也不錯。”
在葉小姐思緒萬千之時,趙聞朝已經拎着打包的首飾邁向門前,小厮立刻來接。趙聞朝走至顧一弘身側,在心裡幾遍按耐住自己翻騰地心緒,盡量如常地說到:“走吧,去雲雁樓用晚餐。”
顧一弘站直了身子,點點頭,沒有發現身邊諸人異樣的心緒。
趙聞朝一手攬着顧一弘的肩往雲雁樓走去,那是顧一弘最喜歡的酒樓,雖說年歲大了不像小時候那般貪食,但口腹之欲總還是有的,他若是有機會也常去光顧。
隻是顧一弘現今思緒有些混亂 ,來不及去思索當下就跟着趙聞朝走去了,自然也沒仔細留心趙聞朝熟練地落在他肩上,有些過于親昵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