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姑娘。”趙雲昌站在首位,迎接着出城的百姓,一旁是護駕的褚夏。
肖雅點了點頭,她見過褚夏,也不難猜到,眼前這位身着與周圍兵士格格不入的,便是昨晚代為公布聖旨的大梁三殿下。
“此番姑娘受驚了,目前賊子已全部落馬,趙簡的下落北大營已經開始着手重建此役損毀的房屋,相信不過多久蘇布道又會恢複往日的繁榮。”趙雲昌笑得很溫和。
“現下蘇布道百廢具興,萬事都要商議着來,北疆路遠,我将随姑娘一同進京再叙蘇布道一事,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身後的侍衛往肖雅面前要擋,卻被肖雅按住了肩,她靜靜看着趙雲昌,趙雲昌仍然笑着,她緩了口氣,幾日的輾轉已經讓她顯得身形發虛,她慢慢向趙雲昌行了一禮:“有勞三殿下了。”
這一年,先衛公主肖雅入梁京都,梁帝念及國破之時其尚年幼,又于蘇布道一役中保全百姓,守城抗賊,留其舊稱,特封其為桓靈郡主,賜京中府邸一座,黃金千兩。
京城已經有了年的氣氛,趙聞朝踢了踢院子裡的餘雪,昨日晚上落了一場,可惜是夾帶着雨的,沒積起來,今早一看隻有冰茬上蓋着點白色。
他還是沒能在宮裡出入自由,但已經比前些日子好些了,至少北疆的消息能收到些。
劉驿已經在年關前治好了大半患病患者,北大營的軍醫開始往南邊的城池支援,徐醫師是最早過去的。但劉驿仍然封城在,等着朝廷赈濟的物資糧食熬過這個冬天。這已經是他們所能料想得最好的情況了。
趙聞朝在院子裡踱着步,每次都踩着差不多的地方,一開始走的時候還能聽到踩碎冰渣的“咔嚓”聲,過了會兒,腳下就全都化成水,打濕了鞋子。
他直到感覺到涼意才發現,似乎想得有些出神了。這時門口傳了句通告,說是三殿下來了。
趙聞朝才如夢初醒一般看着趙雲昌走到院子裡來。
趙雲昌去北疆一趟似乎瘦了,趙聞朝眼瞅着他面上多出的些棱角。
“二哥。”
“坐。”趙聞朝揚起手随手就指,但院子裡的石凳還是濕的,二殿下手在空中劃了半天也沒找到落點。
“進屋吧,哥。”趙雲昌苦笑了下,看着他說。
“行,進屋說。”
旺福端了熱茶上來,趙聞朝捧了捧茶杯,暖了暖手。
“趙簡還是不知所蹤。”趙雲昌似乎有點憂心。
“黃沙之地,又加上風暴迷路,他應當走不出來。再說了,現下這種情況,就算走出來了,他又能怎樣。”趙聞朝盯着澄澈的茶,吹了口茶水,上面掀起水波來。
“北疆諸事定或不定,現下全看西涼的态度了。”
“北疆的時疫還未消散,若是西涼有人借這個機會攻打,我們并不占上風,雖然蘇布道目前收歸過來,但怎麼治理規劃,裡面的百姓如何管轄,都是問題。”趙雲昌兩手捏着杯壁打轉。
“說到這,肖雅和你一同到京城來了?”趙聞朝問。
“是了,父皇已給了她郡主之位,蘇布道那邊應當不會有太大反應。”
“不過,她應當也回不去了。”
“是啊。”趙聞朝想起和扶峰雲的那筆交易,有些疑慮這位少主可會按此再推進下去,蘇布道一事迅速結尾,讓先前的協議被擾亂了。西涼若還想要自治的權利和開放互市,來年扶峰雲可得多出些力。
“明然今年估計是要留在劉驿過這個新年了。”趙雲昌轉而一提。
趙聞朝愣了下,他思慮良久卻一直避開的一個名字忽而闖了進來,在原先有條不紊的思緒裡橫沖直撞,把還算清醒的頭腦攪成一團漿糊。
也不算,趙聞朝心想,他的私心昭然若揭。他無非是想北疆快些安定下來,顧一弘早日回京城來,他也不用再每日心驚膽戰地挂念。
或許他在京城挂個職,而趙聞朝借着縱容在京城遊手好閑,他們日日相見。
趙聞朝想,這樣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