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寒十心口一提,急速追問:“倚闌珊?如何?”
候壽苦着臉道:“唉!倚闌珊那個唱曲的,叫西櫻的可愛姑娘,摔死在了倚闌珊門口。”
冷寒十聽聞朝前一步走,厲聲追問:“發生了什麼?”
候壽蹙起眉心:“白日我有公務在身,沒有去倚闌珊,也是後來聽别人說,說是那姚慎羽去了倚闌珊,然後那姑娘就出事了。”
冷寒十神色忽斂:所以,沈長修是因為此……不行,我得快點找到他。
從錦衣衛離開,冷寒十連忙奔去夜色中,他直接跑去了倚闌珊,看到門口那被沖刷過後還留下的斑斑血迹,卻沒見到沈長修,他愈發焦慮。
此時的倚闌珊已經關門歇業。
冷寒十直接推門走進去,問:“西櫻的屍體呢?”
老齊靠在牆根邊上,有氣無力:“被你們錦衣衛的人帶走了……”
「錦衣衛……一定是長修!」
冷寒十忙不疊又跑去了葳蕤小院,但小院空蕩蕩也沒見到他的影子。
找不見沈長修的冷寒十心急如焚,
「長修,你會将她帶去哪裡呢……」
~
“都是因為我,是因為我……害死了一條無辜生命。我将那姚慎羽引誘到倚闌珊,讓他撞見沈勁風的二夫人,本以為沈勁風會因為夫人被他調戲而責難他,結果,那沈勁風就當沒發生過,可是姚慎羽卻轉頭欺辱我的西櫻……”沈長修越說越恨自己,恨到攥起拳頭“啪”一下用力捶到牆上……血流不止也感覺不到疼痛。
丘遊盯着如此頹廢的他,一臉不屑,沉默許久的他終于忍不住發出聲音:“就這?你至于嘛!”
沈長修沙啞着嗓子,眼眸震顫:“就這?這可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啊,若不是我引他去了倚闌珊,那西櫻就不會——”
“你不引他,他就不會去了嘛!”丘遊扭過身子對着他,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孤絕,“九兒啊,不得不說,你選錯了對象!奧,不過柳惜芊選的不錯,美貌與身份都在,既能引誘姚慎羽又不會讓她置險,尺度非常好,但沈勁風這個人,你選錯了!他可是四平八穩明哲保身之流,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他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招惹當朝元輔的!”
丘遊見他失魂落魄,怕沒了鬥志對自己的計劃也不利,于是歎了口氣:“九兒,事已至此,悲憫無用,不如好好練練功夫,你看你估計連姚慎羽身邊的侍衛都打不過,如何護好身邊人?”
沈長修有些理虧地抹了把臉上的淚水,他愈發覺得當初丘遊說的有道理:是啊,丘遊說的對,這個世界,得有錢和能力,才能保護好自己的人!
……
半晌,丘遊盯着西櫻,沉聲道:“九兒,去備祭台物什,今晚,我設陰陽壇幫這丫頭超度。”
恍恍惚惚的沈長修,一時間還不能接受他的丫頭已經不在了的事實,他轉頭看着西櫻許久,才沙啞着嗓子:“都…需要些什麼?”
丘遊音色平緩:“亡人牌位,鮮花供果、三茶四酒,三葷四素,香寶蠟燭,米飯饅頭,當然還有還得準備一些要燒的紙錢。”
“好,”沈長修努力挺起沉重的身體,待穩了穩身形才走了出去。
丘遊望着他搖了搖頭。
沈長修失魂落魄走在街頭,像一個飄飄蕩蕩的紙人,軟弱無力……
他走去了一家白事店,夜深店鋪已經關門,沈長修猛烈叩擊門,這才将老闆叫醒。
他将采買的東西滴滴答答挂滿身上,拖着重重的步子往回趕。
……
在道觀正殿前,沈長修按照丘遊的要求,将陰陽壇一一擺好,沈長修含着淚,嗚咽着,他顫抖着手,将西櫻的身上血迹擦拭幹淨,放在地上。
待一切準備就緒,坐在輪椅上的丘遊手搖招魂幡,嘴裡有模有樣念叨,“以我身中之陰陽造化,混合天地陰陽之造化,為淪于幽冥者,複其一初之陰陽造化也。夫謂我身之陰陽造化者,神與氣也。”
……
做完法事後又讓沈長修将茶酒米飯撒于四周,燒化紙錢,接着他用一把破舊的古琴彈起《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亡魂早日登東方青華極樂世!”
那一瞬,沈長修才忽然覺得古琴的音色竟然如此讓人難過,仿若心頭喋血。
……
丘遊超度了片刻,突然睜開驚詫雙眼!
正跪在地上燒紙的沈長修,陡然察覺他如此異常反應,面色忽地一緊:“怎麼了?”
丘遊哀歎一聲:“唉,這丫頭的魂魄……不肯離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