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沈長修懷裡馬青雲,面色蒼白,硬撐着一口氣,虛弱笑說:“還想着……有朝一日能跟你一起踢繡球玩呢,”
他的顫抖的話,讓沈長修想起初見他的情形……
忽然,馬青雲用力攥着沈長修的胳膊,語氣陡然激動起來:“郭公子,求求你們放過我的姐姐,我不怨她,她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她也是個可憐的人。”
那邊被廢去功法的馬玉玉,見自己的弟弟如此,這才清醒了許多,猛然要撲過來,魏青羨怕她再有動作,當即将她粗暴攔下。
趴在地上的馬玉玉沖自己的弟弟探出顫巍巍的手,痛苦哀嚎,大聲哭泣着:“青雲——!”
馬青雲看着自己的姐姐,哭着搖頭。
沈長修瞧見那場面,于心不忍,一閉眼沉聲道:“我答應你!”
馬青雲聽聞,微微一笑,淚水氤氲的眸子裡泛起若朝陽升起般的光芒,他望着天空,緩緩道來:“初見驚鴻,誤入眉眼,原來一見可以鐘情……”說完,他面色含着恬靜的笑容,轉頭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幾個呼吸間,他在沈長修懷中緩緩閉上了眼睛。
馬青雲身體的重量完全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瞬,沈長修心口猛然震顫:……
他感覺嗓子眼一緊,要說的話瞬間被堵塞在那裡,發不出任何聲音來,隻一雙眸子透出巨大的恐慌感。
“不——”旁邊馬玉玉一聲高呼,捶胸頓足自責難耐,她情緒崩潰,變得瘋瘋癫癫跑跳着。
魏青羨一把抓着馬玉玉,面色陰狠,疾聲逼問:“麒麟玺在哪?!”
馬玉玉滿臉木木盯着他,半晌歪頭傻傻笑着,言辭有些瘋癫:“呵呵,什麼喜不喜的,今日不是我們大喜之日嘛!”
魏青羨:……
沈長修雙眉緊縮,面上略帶苦楚之色,他不敢相信的看着躺在自己懷裡的人就這樣離開了……
雖然跟這個馬青雲并不熟識,甚至都沒有好好聊幾句話,可此刻的沈長修,總感覺有些苦澀的東西充盈在胸口。
半晌,沈長修悲傷低語:“這麼年輕鮮活的一條生命就這樣沒了……”
冷寒十走過來歎了一聲:“他是個性情中人。”
馬地主看着這瘋的瘋,死的死,哭天搶地,癱在地上:“這都是報應啊,老天對我們的報應……”
……
沈長修将瘋癫的馬玉玉施針,她才終于安靜了下來,她不說話,面色無波無瀾,隻一雙空洞的眸子,沒有任何的焦點。
冷寒十将官府人叫來,在馬玉玉的花園裡挖出了整整七具年輕男屍。
衆人望着有些驚駭。
魏青羨咋舌:“還真是個好色的女魔頭。”
……
在将馬地主收押之前,沈長修他們幫着他安葬了馬青雲。
在鎮子不遠處一處陰郁桦樹林子裡。
子都幫忙念經超度。
站在馬青雲的墳茔前,沈長修想着馬青雲那張略帶青澀的臉,眉目如畫,眸如辰星,揣測着他年紀不算大,還是有些唏噓……
冷寒十默默打量了一眼旁邊的人。
沈長修的眼睛在樹蔭下顯得格外的暗淡,神色肅穆像是在默哀,一陣風吹拂起他的微微敞開的衣領,最後吹響上頭的樹葉,唰唰作響,而此時的沈長修,他對風意不為所動……
馬地主跪在地上燒紙,他抹着眼淚哽咽哀歎:“原本我們是西北馬幫的人,我的大哥是歐陽震牛,馬玉玉也就是他的女兒歐陽燕,馬青雲是小兒子歐陽青雲,我是燕兒和青雲的小叔。大哥死後,馬幫封九當家,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當年用青雲威脅逼着燕兒嫁給他,燕兒不順從他,便被他百般虐待,我是冒死将他們倆救出來。”
沈長修聽聞略帶疑惑:“我見那馬玉玉,哦,也就是歐陽燕功夫了得,怎麼會……”
馬地主歎說:“那是後來的事情了……以前,燕兒也是個單純的女孩子。當時從馬幫逃出來的時候,燕兒順手拿了幫主的一本秘籍,後來,為了躲避追殺,她便開始學習這秘籍裡的功夫。”
魏青羨向前一步:“這到底是什麼功夫?”
“陰陽血煞!是一本陰邪的功夫,開始,燕兒有些抗拒,但她為了保護弟弟,不想一直被人欺負,硬着頭皮開始了練習,也開始走上了一條不歸路……”馬地主越說越懊惱。
“不歸路……”沈長修怔怔,想到馬青雲的死,“難道得需要——”
“不錯,郭公子說對了,練習這陰陽血煞得需要不斷的讓練習者心潮澎湃,持續興奮,所以,”馬地主低頭哀歎,“所以,燕兒不斷的吸食讓自己興奮的青年男子的心頭血,來幫助自己練功。”
“啊?!”沈長修吃了一驚,“竟然如此殘忍!天底下竟然還有這種陰險的功夫。”
魏青羨幽幽道:“天下有正派修身養性的功夫,自然也有這種走歪門邪道的惡毒功夫,也是正常。”
馬地主連連無奈搖頭。
“隻是可惜了這善良的馬青雲。”沈長修說着再次看去那墳茔。
冷寒十對馬地主中正道:“服刑過後希望你今後看好那歐陽燕,萬不可再讓她做惡了!”
馬地主連連俯首道:“一定不會了,現如今,她這副模樣了,雲兒的死也對她造成了不小的打擊了,能活着就是萬幸了,我會好好看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