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楊奕仍舊靜靜躺在原地,與吳綸優走時唯一不同的就是遮擋在眼睛上的手臂以及不斷滑落的晶瑩。
有多久沒哭過了,連她自己都數不清楚了,好像是青陽走後哭的太多了,之後就任憑任何人,任何事,都沒能讓許楊奕再紅過眼眶。
甚至當年母親走時,她都沒有流過一滴淚,這也讓許楊奕沒法反駁自己是個怪物的事實。
那這次,是為什麼哭呢?
許楊奕心知,卻強硬地不想将那層薄膜挑破。
她不由得想起以前夢寐以求的是與正常人無二的擁有對于情感的感知,現在得償所願了,反而想把這些時刻撕裂着我的情緒統統堵住,把那情緒的裂痕也修複上。
也不由得感慨‘還是做個怪物比較輕松啊......青陽.......’
許楊奕已經習慣了難受時的壓抑,畢竟想發洩出來時,也沒人會搭理,反而會迎來變本加厲的報複。
所以不論多麼難受她都堅信可以忍下去,這次也就是相對而言有些困難,需要的時間長一些罷了。
她不斷對自己說很快就會結束的,等到平靜下來,就離開這裡吧。
在沒法回應侯默的情況下,許楊奕沒法再面對侯默。
從未遇到過的情況讓她亂了陣腳,也不知道怎麼處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趁着還早,從侯默的視線裡消失。
這樣的話侯默就不用失去正常人的生活,也不用搭上自己這個累贅了。
“啊......”許楊奕發出一聲歎息,張開了手臂,露出一雙因為壓抑不讓眼淚流出來變得通紅的眼眶。
再次睜開眼睛,是與常人不同的雙眸,也是她能第一時間想到小恒星被抛棄原因的答案。
眼見着天就要亮了,氣溫回升,許楊奕焦急地摸索着掉在地上的手機,播出了為數不多的聯系人說到,“來接我吧,現在。”
即使是深夜,電話另一邊仍舊傳來了清醒而堅定的聲音,似乎早早就已經習慣。
“好的,老大,需要帶思菲一起去麼?”
“不了,你來就好了,盡快吧。”
電話嘟聲後,這片沙漠上又沒了聲音。
許楊奕撐着起身,有些不穩地來到侯默的帳篷後面,又小心翼翼躺下來。
城市裡絲毫比不上這裡的群星璀璨,也讓許楊奕意識到這與侯默一帳之隔的沙土上,是與侯默的最後一次近距離接觸了,也不免許久都沒能緩過神來。
直到物換星移,許楊奕才撐着坐起來。
她看了看不遠處的大路上那輛停了許久都沒滅燈的車,緩緩挪着步子。
想了很久,手機裡的最後一條信息,許楊奕還是留給了蘇流州
【流洲,給老闆派個助理來吧,我以後可能有其他事了】
許是天将明,那一邊還沒有人回複。
思來想去,怕侯默擔心,又在等信息的時候坐在車上畫了個小冊子。
等到豔陽高照的時候,灼熱的光落到許楊奕許就未挪動的頸側,她才起身關掉車裡昏黃的燈。
電話在吳綸優打了很多遍都沒有接起後,沒了聲音。
許楊奕拿起手機,就收到了蘇流州的一條消息。
【我不知道你出了什麼事,電話不接的話,看到信息回一下吧,已經派人去了,應該快到了,侯默那你不用擔心】
【不管你遇到了什麼事,别讓我擔心,也别讓侯默擔心】
【這跟侯默有關系嗎?】
【最後,我還是想問問,你還會回來麼?】
在多次追問無果後,他似乎也隻能放棄。
許楊奕看了看不遠處導演組露宿的那片營地處,似乎已經有人醒了,開始進行綜藝最後的錄制。
黃二淼回過頭來,“快要開始錄制了,走嗎?”
“嗯。”
許楊奕将本子扔進剛剛擦肩而過的另一輛車裡,然後關上了墨色的車窗,遠離了這片死寂卻滿是生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