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淩無比平靜:“你們真以為隻憑你們便能掌控我的身體?”
主持人神情驟冷,卻在下一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這不可能?!”
舟淩不想再多說什麼,直截了當擡起了手,那具身軀不受控制朝她走來,其中盛放的靈魂在不可違背的意念中化作了飛灰。
舟淩輕撫着那具身軀的臉龐,笑容輕微:“離開了這麼久,我也該回來了。”
孩童的額頭與那具軀體相貼,她的身影漸漸淡去,紅潤的色澤卻在那張慘白的臉上顯現,血流經脈絡,驅散了身體的冰寒,那具軀體緩緩睜開了眼,迎來了她真正的主人。
主持人幾乎目眦欲裂,做夢也想不到隻一個照面他們又輸了,不過不要緊,一具身體罷了,隻要那個東西還在他們手上,就算是神來了,也未嘗沒有一戰之力,他陰沉地笑着,大手一揮,早已迫不及待的觀衆就沖了過來。
最後關頭,玩家們早已不必藏拙,一個個使出看家的本領迎了上去,一擊即走毫不戀戰。
默契的配合中,烏泱泱的怪物倒是拿他們毫無辦法,但時間一久,他們必定體力耗盡,成了待人宰割的魚,幸好,棋盤中的某個棋子早就蠢蠢欲動了。
玩家們對視一眼,按照先前說好的計劃邊打邊退,将大批觀衆引至虛空的另一面,為舟淩騰出了足夠的空間。
主持人完全沒有發覺觀衆的離去,又或者他根本不在意,他死死盯着那張臉,一步一步走到舟淩面前,虛僞地行了一禮:“市長大人,哦,還有副市長,主持人向你們問好。”
他說着恭敬的話,眼神卻陰狠惡毒,放肆流連于那些脆弱的死穴,期待看到它們被撕碎,鮮血橫流的場景。
厲子饒早就厭惡極了他那副惡心的表情,瞬間跳了起來“啪”地一聲扇在了那張臉上。
清脆的巴掌聲在虛空傳出去好遠好遠,就連那邊打得火熱的觀衆和玩家都詭異地停頓了一瞬。
主持人眼皮抽搐幾乎維持不住臉上的假笑,他惡狠狠地看了過去,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
厲子饒從來都是膽大包天,怎麼可能會怕他,不過還是配合着躲到了舟淩身後,聲音帶着哭腔:“姐姐,他瞪我!”說完他還挑釁地探出了頭,嬉皮笑臉地翻了個白眼。
舟淩摸摸他的頭:“好,姐姐這就挖了他的眼。”
一番操作下來,主持人早已被氣得七竅生煙,哪還管什麼計劃啊,未來啊,右手一張,出現的赫然是那頂冠冕。
他表情極其扭曲,純黑的眼瞳點綴着幾縷血光:“嗬嗬嗬嗬,終究是我棋高一招,隻要得到了冠冕的力量,你!你們!都要生不如死!”
主持人顯然對冠冕觊觎已久,他不知道拿出了什麼,将冠冕一分為二,較小的那一半化作耀眼的光被他咽了下去,餘下的那一半,他割開自己的手腕以血澆灌。
神的力量非人可以承受,即使他早已不是從前的人類,冠冕也被一分為二。
那份力量卻依舊浩瀚,如恒星般狂暴的力量在他身體裡橫沖直撞,不出片刻,他就成了個血人,無法忍受的疼痛灼燒着他的四肢,直叫人神魂俱滅。
主持人咬緊牙關瘋狂大笑起來,嗬嗬嗬的氣音含糊不清,他死死盯着舟淩,下一刻松開了手,被鮮血浸透的冠冕如同斷線的風筝落進了深淵。
身體裡像有無數把小刀在鑽,主持人痛得想殺人,他要用無盡的殺戮來抹平這份疼痛,但他想到了什麼,硬生生忍了下來,痛到極緻視線依舊死死盯着舟淩。
他明白,舟淩是地獄的市長,隻要她想,那半個冠冕一定會被攔下,但在疼痛中逐漸回歸的理智卻告訴他,它們的計劃不能被破壞,他就算堵上一切也要攔住她!
他計算着自己成功的可能性,卻沒想到舟淩隻是輕描淡寫瞥了他一眼。
主持人劃拉着手臂,企圖以痛止痛,他一想到之後要發生的事情,就控制不住笑了出來:“怎麼?這就放棄抵抗了?”
那半個冠冕終于在所有人的無動于衷中墜入了深沉的黑暗,那道光從此銷聲匿迹。
舟淩收回視線,眼神冷地如同看待死物:“可惜了,如果你們不使用冠冕,或許一切都還留有餘地。”
“餘地?”
主持人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反複咀嚼着這兩個字,神情譏諷:“不愧是祂親自擇選的代理人,語氣真是如出一轍的惡心!從墜入地獄起,我們哪還有什麼餘地?!死!這裡隻有死!不狠下心就隻能淪為那片赤紅的食物!”
他大笑着猶為癫狂:“神?!神有什麼用?!祂把我們棄在了這裡,對我們不聞不問!既然祂是神,為什麼不把我們送回人間?!祂不是神嗎?不是很厲害嗎?為什麼不好人做到底!”
“承認吧,祂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說不定我們無緣無故從人間來到地獄,都是因為祂!”
舟淩語氣淡淡,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眼裡:“說完了嗎?”
身體裡的疼痛在那個東西的壓制下已經歸于平靜,主持人恢複了那張虛僞的笑顔,他彎着腰,行了一個标準的紳士禮:“我尊敬的市長大人,您一定看出我在拖延時間,您為什麼沒有阻止呢?這真是太讓人好奇了。”
他抖開翅膀,轉瞬神情輕蔑:“不過這都不重要了,還要感謝你殺掉了那個家夥,不然我們信奉的神又該如何降臨地獄。”
一重又一重的震蕩從深淵裡傳出直達虛空,周圍的空間泛起漣漪,竟然承受不住裂了開來。
預感大事不妙的玩家飛快蹿了回來,急切詢問着:“怎麼回事?虛空裡也會有地震?”
厲子饒躲在舟淩身後,悄咪咪地眨眨眼,對他們比了個OK的手勢,玩家們松了口氣,既然事态發展還在預料中,那麼接下來就該那個東西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