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的慘叫聲中，楊蛟口吐鮮血倒了下去，癱軟的身體摔在地上，也重重摔在了瑤姬的心裡，胸膛裡的心髒像是被撕裂，簡直要将她活生生疼死。

日耀輪緩緩停轉，下一刻卻急速轉動起來，瑤姬憤怒揮出的法力被日耀輪擋下，磅礴猶帶殺意的攻擊震地手臂發麻。

那隻手垂落，金烏擡頭對上了瑤姬仇恨的眼神，喉嚨竟然幹澀起來，可他明明是太陽的化身，他不該有這種感覺的。

“瑤姬...姑姑......你想殺我？”

瑤姬眼睛赤紅，深切的仇恨充斥着這雙曾清冷無波的眼睛：“去死，去死啊！你為什麼要殺他，他是我的孩子啊！”

楊天佑悲痛不已将楊蛟的屍體拖了回來，他抱着這個孩子，如今卻隻能感受到他逐漸冰涼的體溫，楊戬和楊婵幾乎目眦欲裂，是楊天佑死死拉着他們。

“你們說瑤姬與我成親是違反了天規，那你們可知當日她究竟經曆了什麼？！她被三首蛟抓碎了心差點死去！是我将心分了一半給她，她現在的那顆心是我的！我的欲望，我的愛戀，都在那顆心裡，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瑤姬是受了我的影響，她又有何錯？！”

楊天佑悲痛不已：“那時她連自己的生死都不能自由選擇，她到底犯了什麼錯？！你們這些天庭的神仙就這麼無情嗎？”

這番解釋卻讓金烏和天蓬眼神一動，真相居然是這般。

也好，也好......

一切都是這個凡人的錯，是他那顆肮髒的心玷污了瑤姬純淨的靈魂，瑤姬沒有犯錯，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凡人。

楊天佑，該殺！

金烏和天蓬一起出手，瑤姬心神俱顫顧不上心裡的悲傷與他們纏鬥起來，她是欲界女神，但失去了那顆心又被凡塵之氣浸染已久，在兩人的夾擊下也有點力不從心了。

猛地天蓬沖破瑤姬的防線，殺意直指楊戬和楊婵，僅剩一寸的距離，楊天佑擋了過去，刀鋒從血肉中橫劈而過，餘力沖向滿目驚痛的楊戬和楊婵。

“天佑！”

瑤姬爆發出最大的力量将金烏擊飛了出去，她驚恐地飛過來卻怎麼也止不住一股股的鮮血。

“不不不！你不能死，你不能離開我！不能，求你了，不要離開！”

瑤姬無助哭泣，淚水順着臉頰一滴滴滑落。

金烏想趁着這個時間将那兩個凡人一并除去，卻被天蓬攔住：“金烏殿下，暫且等一等吧，總歸他們都是要死的，何必急于一時多擔些仇恨呢。”

金烏往後退了幾步，他沒有去看其他人，隻盯着瑤姬，盯着她眼裡代表着痛苦的淚光，他垂下眼，眸色黯淡一瞬。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才是和瑤姬姑姑血脈相連的親人，為什麼她卻為了一個凡人如此悲痛。

為什麼？因為什麼？因為愛？因為欲？可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能如此徹底地改變一個神。

瑤姬，變得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楊天佑吐出一大口鮮血，溫熱的血包裹着瑤姬冰涼的指尖，他知道她在哭，那哭聲多麼無助和害怕，可他的視線已經模糊，他看不見了，他隻能用盡最後的力氣說着。

“我的心給你了......帶着它，帶着我們的孩子，好好活下去。”

哽咽之語随着痛苦一起消散，他死了，就死在心愛之人的懷裡，胸膛裡的心髒不再跳動，但他送出去的那半顆心卻會永遠蓬勃。

撲通撲通，那是比天地更恒久的誓言。

一個又一個深愛的人死去，瑤姬徹底崩潰，她望了眼永遠平靜的天空，就像她那端坐在靈霄寶殿裡，永遠無悲無喜的哥哥。

瑤姬深深閉上了眼，遺落一滴晶瑩的淚光，随後傾身飛出，神力洶湧朝着自天庭來的敵人而去。

她心神動蕩，神力也搖晃不已，金烏和天蓬還有三千天兵天将沒費多少力氣就将她捉住。

天蓬攔住金烏，眼裡劃過一絲愧疚：“金烏殿下，還是讓小神來吧。”

金烏沉默片刻點頭，他也不想以後隻能看見瑤姬姑姑仇恨的眼神，畢竟他們才是血脈相連的親人。

天蓬一掌拍出，楊戬和楊婵都飛了出去，倒在地上沒了聲響，瑤姬這才後知後覺地看了過去，瞳孔一瞬緊縮，一天之内她承受了太多至親之人的死去，聲音幹澀已被悲痛和憤恨充滿。

“戬兒！婵兒！”

金烏檢查過後便帶着瑤姬返回天庭複命，天蓬落後一步，瞥了眼楊戬和楊婵的屍體：“我隻能幫你們到這了，往後如何，且看你們的命數吧。”

如此，他心裡的愧疚也能平息了。

所有人離去，陰沉的天空逐漸放晴，周圍的一切依舊靜谧，唯有這一處被鮮血與死亡充斥。

無邊的風哀泣着從山巒吹拂而來，屋檐下風鈴晃動不息，風拂過的那一瞬，三塊被串起的貝殼重重落下，風鈴摔在地上，隻剩下了孤零零的兩個。

不得安甯，不得喘息，隻望着那片血色的仇恨無盡地走下去。

院中草木漸深，風吹樹動，被判定為死去的楊戬和楊婵卻在一瞬間長大了十歲，少年風骨褪去，從此他們也成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