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上網逛了一圈,最後綜合了幾個平台的熱門推薦,按評分順序依次發給溫語。
文心:【溫語姐,我找了這幾個餐廳,你看看有沒有興趣】
溫語:【好,可以】
可以,什麼?
文心覺得也問不出什麼,回複:【那就私房菜吧,比較清淡】
溫語:【好】
就知道她隻會說好。
文心:【那到時見。】
溫語:【好。】
聊天總要打标點的很少見,尤其打句号的更少見,尤其尤其發一個字還要加個句号的,隻有溫語吧?
文心悠悠地勾起了嘴角。
她其實也并不反感溫語一昧地說好,她覺得這樣毫不拖泥帶水的講話方式很溫語,就如同溫語帶給她的感覺一樣,冷得很利落,哪怕是給予人關心,像讓她往她那邊靠過去一點、送她回家這樣的行為,也難以令人感知溫度,似乎這樣的□□下沒有情緒,沒有生命。
她想起來看電影那個晚上,兩個人獨處了将近五個小時,細數了溫語講的話,不超過十句,且每一句都惜字如金,沒有多餘的語氣詞。
溫語話少,簡明扼要,不是不愛表達,也并非不善言辭,而是她覺得自己很難從别人那裡汲取到任何情緒價值,比如愉悅的,比如好奇的,比如失落的。習慣了孤獨的她,現在竟然感到無比孤獨。
喜歡一個人是孤獨的,孤獨是因為束縛。那個人在心裡,她也一個人,可是自己卻走不進去自己心裡,她也無法站在自己面前。
暗戀的想念,就是那種束縛。
相愛才是自由的,可以大方表達想念,可以随時随地見面,可以住進彼此心裡,也可以出現在彼此眼裡;還可以進入彼此身體,借得短暫的歡愉,而這種歡愉,解放了束縛。
溫語想要這種自由,渴望這種自由,追逐這種自由。因為這是她第一次感知到與以往不同的心跳,不像十六歲時第一次以獨奏形式參加演出前對未知的不安,不像二十歲獲得第一個國際級别大獎時的激動,也不像二十六歲時舉辦第一場個人音樂會前對獲得圓滿成功的期待。
這種自由人之常情,又諱莫如深,令她不安,又堅定,讓她的冰層由内而外逐層消融,躁動、狂熱,像九十九度的水在蓄能準備沸騰,再過多幾秒就會呼之欲出,隻是過多幾秒?很難說。
孤獨、自由、欲望,都源自文心。如果溫語真的是仙女,那文心是她第一次想破戒、想犯規、想伸手去觸碰這種禁忌、去抓住這份幸福的人,她甘願為她被貶下凡,落入凡塵,流浪人間。
在被欲望強烈掌控下的溫語,她才感受到自己的血肉,血液經過的地方脈搏在跳,心也在跳,是鮮活的生命,是俗氣的凡人,有着七情六欲,貪戀意亂情迷,求一場醉生夢死。
徐老的畫展如期舉行,文心作為本次畫展的項目負責人,在現場忙裡忙外,溫語到了,看着她專心于工作的身影,突然覺得這個瘦小的身體,很辛苦,一個下午,一口水都沒喝上,比她們演出沒能按時吃飯還辛苦。
溫語和祁安若在跟于之行寒暄,文心看到了,但不便過去打招呼。
溫語忙着被祁安若帶去應付各種來這裡進行資源互換的人,文心忙着應付各個崗位工作的溝通和銜接,都是在用語言交流,而對象卻不是對方。
直到活動快接近尾聲,文心的工作基本完成,其他後續的收尾工作安排了其他同事對接,然後坐到一旁休息。
溫語看到終于隻有她一個人,她等了這個空檔好久,一整個下午,嘴裡聊着天南地北,眼睛卻像連接了文心身上的藍牙,一直鎖定她。
于是走過去:“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