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木區天橋之下,一排亮着紅燈的阻攔柱升出地面,深藍色制服的警員們雙手背後站成一堵人牆。
警報聲中,黑黃相間的摩托疾馳而來,随着他的出現,整片城區在瞬間斷電,陷入一片黑暗,隻剩下警車紅藍的警示燈交相輝映。
申潤靠近防卡并未減速,他猛地轉動握把,加速,車頭躍起,沖過阻攔柱。
在他身後,SGPD的警察加入方舟研究所士兵的陣列,追逐着他,通訊器中回蕩着安德森的呐喊。
-芯片還在他手裡!不要使用大規模戰術武器!
不同口徑的子彈叫嚣着向申潤襲來,子彈擦過車身,掠起道道火花,申潤的皮下護甲為他抵擋着這些緻命的飛來物。
接近北極星酒店時,他取下斜挎在背上的火箭筒,單手握住車把,守在門口的鈴木特工還沒反應過來時已經結結實實挨了一發反坦克榴彈。
爆炸産生的火光和煙塵滾滾升起,遮擋了整片區域的視野,申潤趁機從外牆爬上高樓,進入鈴木彥的套房。
進入酒店套房的瞬間,看到地上躺着的殘缺不全的屍體,以及屍體明顯年紀不大的樣貌,他明白了在這間屋子内發生的所有事。
這根本不是什麼狗屁派對,這是一場屠殺。
看着滿臉鮮血和眼淚,正在拼死抵抗鈴木特工的潔德,申潤隻說了一個字。
-走。
潔德手裡拿着沾滿鮮血的熱能武士刀,嘴裡隻剩下一個單詞。
-對不起,對不起。
在她身後,還有一個緊貼着她,滿臉惶恐的小女孩。
-把她留在這裡,她會死的。
女孩有一雙海藍寶石一樣的眼睛,和申澤很像,讓申潤回憶起他和弟弟第一次見面時的樣子。
申潤一把将她抱在懷中,單手拿着微沖,帶着潔德從酒店的管道下到地下停車場。
在來的路上,他提前聯系裡昂,讓對方開着車在這裡接應自己和潔德。
将潔德和小女孩送上裡昂的車,他用網絡接入倉同步了一個坐标到車載系統上。
這是來聖格蘭奇之前路雲為他準備的後備撤離方案,停靠在橡木區某港口的一艘快艇。
-我們分開走,到了碼頭不用等我,我還有撤離的辦法,你們先走。
-隊長!不!我們一起走!
申潤從車上拿下一把電磁弩,沖着裡昂低聲道。
-帶她走。
棕色卷發的青年緊咬嘴唇,最終心一橫,不顧車内女孩的大喊大叫,開着越野車迅速撤離。
鈴木的賽博武士從四面八方湧來,申潤使用“格拉墨”駭入停車場中一輛裝有自動戰鬥系統的轎跑。
他坐進駕駛艙,架上電磁弩沖着全身金屬義體的賽博武士們發射電磁脈沖,趁他們沒恢複狀态之前,駕車揚長而去。
那晚是平安夜,天空飄着小雪花,黑色轎跑于高樓大廈間急行,車尾後是警笛大作的武裝浮空車和無人機群。
子彈橫飛,車載的動能偏導護盾搖搖欲墜,申潤的接入倉和車載中控不停向外彈出被侵入的警報。
他不僅要想辦法躲避身後火力兇猛的追兵,還要防備躲在暗處時刻準備侵入ICE燒掉自己大腦的黑客。
申潤拿着僅剩一發榴彈的火箭筒,從車窗探出上半身,對準身後的追兵,發射。
不知不覺中他将車開上了翡翠灣大橋,橋對岸是正被軍閥割據的翡翠灣區,申潤别無選擇,硬着頭皮往前開。
-他要進翡翠灣!不能讓他進翡翠灣!
車載通訊莫名搭上了鈴木集團内部的通訊頻道,帶着琉島口音的亞蘭語在車内響起。
身穿黑色動能甲的賽博武士從天而降,跳上轎跑的引擎蓋,他小臂處裝着兩把散發猩紅光芒的熱能螳螂刀,毫不費力地切開前擋風玻璃,鋒刃擦着申潤雙眼而過。
砰——
電磁弩爆發出強烈的能量波,賽博武士被甩下車身,但他似乎裝配有軍用義體,速度快得出現虛影,小臂上的刀刃重新釘入引擎蓋。
偏導護盾徹底失效,槍林彈雨中轎跑被掀起車頂,申潤使用“格拉墨”不停攻擊着賽博武士的接入倉和處理器,植入木馬以提升腦機的溫度。
-格拉墨,他是聯安局的特工!
-酒井先生,他植入有皮下護甲!
-發射微波導彈,讓他的皮下護甲失效。
-不行!芯片,普羅米修斯還在他手上!
方舟研究所的人也加入了通訊頻道。
-發射!芯片沒了還可以再造,我必須為主人複仇,讓他付出代價!
不顧方舟研究所的反對,電磁脈沖波已經爆發開來,席卷申潤全身,他的皮下護甲瞬間失效,大腦和脊柱的神經植入物也幾近瓦解,頭部轟隆作響,幾乎要昏死過去。
砰——
數不清的子彈傾瀉而下,他身上多處被擊中,其中一發貫穿他的左胸。
跨海大橋已經可以看到盡頭,申潤抛下殘缺不全的轎跑,從橋面上一躍而下,紮入翡翠灣漆黑的海水之中。
神經處理器等腦部植入物被電磁脈沖炸毀,他在渾渾噩噩中上了岸,記不清自己是怎麼翻進那棟像宮殿一樣寬闊的府邸。
整棟府宅的安保比之北極星酒店也不遑多讓,到處都是穿着海軍制服的士兵。
他用搖搖欲墜的接入倉侵入府邸的安保系統,發現了一間沒有監控的房間,翻了進去,并在這裡遇到了它的主人。
約蘇亞.菲尼克斯,不死鳥唯一的繼承人。
傷勢過于嚴重,不僅是貫穿胸膛的槍傷,還有因電磁脈沖而受到損傷的大腦,申潤以為自己會死,他在菲尼克斯府邸昏迷了七天,奇迹般活了下來。
約蘇亞.菲尼克斯不知用什麼辦法修複了他殘破不堪的神經突觸。
醒來後的申潤徒手打傷将他囚禁在卧室内的幾名不死鳥士兵,在房間内翻找許久後才找出一部手機。
他撥通了那個無論在何時何地都能自動漫遊的号碼,聯安局的内線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
-喂,路哥,是我。
電話那頭傳來不可置信的聲音。
-.......阿潤?你,你還活着?
時間緊迫,申潤害怕被約蘇亞發現,來不及和路雲廢話。
-我沒死,我在翡翠灣,就是那個叛逃的海軍将領圈起來的地盤,你幫我找條船,或者飛機,什麼都行,越快越好。
和申潤期待的不同,電話那邊的路雲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路哥?你還在聽嗎?
路雲的聲音較往日出現了變化,他顫抖着。
-阿潤...你,你不能回來......你不能回阿利西亞......
申潤攥緊了拳頭,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向上湧。
-阿潤,南邊要輸了,情況很不好。
-鈴木彥死了,鈴木正雄收到消息後很生氣,現在是和談的關鍵時期,我們不能招惹華聯的人,你,你懂嗎?
聽到手機聽筒中傳來聲音,申潤有些呆滞地張了張嘴巴。
他怎麼會不不懂路雲的意思,行動失敗,身份暴露,現在這種情況下,亞蘭不可能和鈴木集團撕破臉。
他回想起昏迷前約蘇亞對他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