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分鐘後,就剩下朱睿他們三人和藍西西、沈晨。
剛才朱睿那邊的壓倒性人數優勢消失,藍西西剛才隻敢嘴炮,完全不敢動手,現在嘛,還是不敢動手。
雙方對峙了一會,藍西西說道:“睿哥,這事跟沈晨沒關系,我下去遊一圈,這事就翻篇了,行嗎。”
朱睿其實也不想得罪沈晨。
沈晨這人雖然窮得很,但他學習好,一直是年級第一,他本來可以念市裡的省重點高中,因為高台縣高中不但免他學費,還獎了他一萬的獎學金,他才選的這個學校。
除了學習好,沈晨為人也很苛刻,很計較,是個不好得罪的人。
“行。”朱睿同意了:“你遊一圈,咱們之間的事就翻篇。”
藍西西穿的運動服,很好脫,他剛要脫外套,沈晨攔住他:“水庫太深,不能下去遊。”
水庫裡的水挺幹淨,泛着綠,岸邊長着稀稀落落的雜草。
看到沈晨阻止藍西西,朱睿說道:“沈晨,你别管得太多了!你家那些橙子,你還想不想讓它們收購了?”
高台縣産橙子,十月份左右橙子都長好了,就得采摘上市。
這時,就有人來大量收購,雖然給的價格很低,但收購量大,隻需要将橙子從樹上摘下,不用再操心運輸,因此,大部分人家種的橙子都收購走了,極少數有銷路的,才會自己零賣。
朱睿他爸就是收購橙子的老闆,沈晨的橙子要是沒人收購,除了周末去縣城零賣,也沒有别的銷路。
朱睿這句話掐住了沈晨的命脈。
藍西西見過沈晨多麼愛惜橙子,怕别人擠到他的橙子,不惜用身體擋着。
“睿哥,”藍西西已經将運動服脫了:“這事跟沈晨沒關系,我下去遊,這就下去。”
藍西西用腳踩住褲腳,将運動褲也脫了下來。他上半身穿了件T恤,下半身就穿了條四角褲頭。
沈晨臉色難看得令人害怕,說了一句阻止藍西西的話後,再也沒開口,隻是盯着藍西西看。
水庫比學校的操場還大,體力好的都遊不了一圈。
張航遠跟朱睿低聲說了什麼,朱睿妥協道:“下去随便遊一圈吧。”
藍西西拉伸了下腿,又伸手撈了點水,拍在身上。
壯大個在一旁嗤笑道:“别墨迹了。”
沈晨的聲音聽得出壓着很大的火:“閉嘴。”
“下去了。”藍西西往水裡走了兩步,适應了下水溫後,雙臂劃開水,整個人如同一尾魚兒,遊入水庫。
藍西西遊得真不錯,遊得輕松又好看。他長得本就帥氣,此刻随着水波起起伏伏,陽光将不斷湧動的水面渲染成一副光影變幻的抽象畫,而藍西西則是這副畫最吸人眼球的一筆。
沈晨的視線一直追着藍西西,看到他遊得不吃力,心裡繃着的那根弦總算松了點。
壯大個對朱睿說道:“這小子是不是練過遊泳?”
朱睿莫名感到還是沒出氣,都不想搭話。
壯大個又說道:“真算了?”
朱睿回道:“你還有别的招?”
一旁的張航遠突然插話:“他有一分鐘沒露出水面了。”
頓時,朱睿和壯大個顧不上說話,眼都不眨地盯着水面。
水面上一片安靜,風吹過,水波随着風湧動。
又過去一分鐘。藍西西還是沒有露出水面。
朱睿的臉已經沒了血色,壯大個也一聲不吭。
如果弄出人命……
誰也不敢想這個可能。
突然一聲巨響,沈晨跳入水中,拼命向藍西西消失的地方遊去。
沈晨的水性明顯沒有藍西西好,他因為着急,隻脫了外套,下半身還穿着牛仔褲,遊起來更累。
猛地跳入水裡,受到水溫的刺激,小腿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他的腿抽筋了。
沈晨忍着劇疼,努力讓自己浮起來,腿卻不聽使喚,整個人逐漸往下沉。數年來的噩夢在此刻走入照入現實,噩夢中,漆黑的夜色下,一位面容模糊的女子走入河中,被河水淹沒,她因痛苦掙紮着,沒一會兒沉沉地墜到河底。
朱睿的臉已經白了,他緊緊抿着嘴,不說話。
“我下去,”張航遠迅速脫下衣服褲子:“至少得把沈晨救上來。”
朱睿仿佛讓張航遠的話給震醒,對壯大個說道:“告示牌後有救生圈!快,去拿救生圈!”
壯大個很快拿來救生圈,張航遠拿着救生圈下水。
沈晨連嗆了幾口水,再也掙紮不動,整個人往水裡沉,他迷迷糊糊想道:“我要去陪媽媽了嘛。”
他突然想到他刻意遺忘的爸爸,一個騙子,騙了鄰居和親戚們的血汗錢後,跑了,這麼多年沒露過面,将壓死人的債和無數憤怒的唾沫星子留給了他。
正當他徹底放棄時,下方有水波湧動,一道身影極快地遊向他,從後面抱住他,奮力往上遊。
再次呼吸到空氣時,沈晨忍不住咳了好幾下。
藍西西拖着沈晨往岸邊遊,他被吓着了:“你下水幹什麼?!虧得我在水裡看見你了,不然你就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