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點擊發送,藍西西感到草帽上一沉,像是什麼東西掉在了草帽的帽沿上。
他伸手去摸,摸到一個軟乎乎的東西,随即一股刺痛襲來,他痛得一甩手,這軟乎乎的東西頓時掉在地上。這時,藍西西才看清,是一隻花花綠綠的毛毛蟲,正在地上蠕動着。
“沈……晨,沈晨!”藍西西挺慌,不知該怎麼辦,這個毛毛蟲長得跟有毒似得。
沈晨早就注意到了,藍西西喊他時,他已經伸腳踩死毛毛蟲。
“它喜歡吃橙葉,樹上會有,戴草帽不光防曬,也能擋住這些蟲子。”沈晨說道。
“我摸它了。”藍西西委屈得不行,又去看自己的手指,碰到毛毛蟲的食指和中指腫了起來,火辣辣地疼。
他們帶來的雙肩包就挂在旁邊的一棵樹上,沈晨從雙肩包裡拿出小瓶裝的白酒,裡面盛着不到半瓶的酒,顔色呈棕褐色。
沈晨珍惜地倒出一點,仔細地抹在藍西西腫起來的手指上。
一股清亮之意傳來,疼痛立馬緩解了不少。
“一會就不腫了。”沈晨說道。
“這麼管用?這是藥酒吧。”藍西西好奇得很。
“嗯。”沈晨點點頭。
“用什麼藥材泡的?”藍西西繼續問。
“不知道。這還是我爺爺泡的,讓蟲子咬了,蜜蜂蟄了,抹一下特别管用,就剩這半瓶了。”沈晨擰緊酒瓶蓋子。
藍西西隻知道沈晨爺爺去世了,但不清楚去世了多久,忐忑地問道:“這藥酒泡了多少年了?”
“應該是我三年級時泡的,有十年了吧。”沈晨想了想回答。
十年?聽起來比女兒紅少了一半左右的時間,但這藥酒經常會開蓋使用啊。
藍西西正糟心着,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時,沈晨捏着他那兩根被咬的手指,端詳了下:“消腫了。”
“消腫了?這麼快!”藍西西抽出手指,看到的确不腫了,害怕藥酒年份太久,解藥變毒藥的擔心這才消除:“接着幹活吧。”
太陽西墜,映得天空西邊全是紅彤彤的晚霞,草帽完全起不到防曬作用。
他倆摘了滿滿兩筐橙子。一筐橙子有百來斤,沈晨已經背起一筐,看到他并不吃力的樣子,藍西西也蹲下去,背上背帶,雙腿用力,用了好一會勁,臉都漲紅了,才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分點給我吧。”沈晨看不下去,說道。他本來就沒打算讓藍西西背,準備自己跑兩趟背下山。他以為藍西西嬌生慣養,肯定樂得下山坐三輪車上玩,沒想到藍西西來真的。
沈晨先卸下背簍,從雙肩包裡拿出一個蛇皮袋,将藍西西筐裡三分之一的橙子裝進蛇皮袋,背起背簍後,又将蛇皮袋抗在肩上,才對藍西西說道:“現在能背得動背簍走路嗎?”
沈晨背上背着的,加上肩上扛着的,得有一百三十多斤,可他仍不顯得吃力。
藍西西還在吃驚,聽到沈晨的話,背着背簍走了一步,腿不哆嗦了:“能走。”
“跟着我走,”沈晨在前面帶路,“吃不消就說。”
下山本就比上山難,還背着重物,簡直是辛苦翻倍。
藍西西終于明白高曉傑說的“第二天腿都廢了”的含義,他覺得自己的腿現在就廢了。要不是沈晨分擔了他背簍裡三分之一的橙子,他肯定已經吃不消,腿軟然後一頭栽倒。
藍西西看着領先他兩步的沈晨,即使一側肩膀抗了袋橙子,他仍舊走得很穩。
這是多年的鍛煉練出來的吧。
藍西西突然想起高曉傑的話:“有了這筆獎學金,再加上他每個周末去鎮上賣橙子,這才不再輔導我掙錢吃飯。”
藍西西正東想細想,腳下一空,一下子重心不穩往前摔去。
“完了完了,要是把這筐橙子摔壞了,沈晨這個錢串子不得心疼得眼珠都紅了。”藍西西心中大叫不好,然而下一秒他并沒有摔在地上,反而抓住了一條胳膊,沈晨一隻手扶着肩上的蛇皮袋,另一隻手使勁扶着藍西西。
藍西西的體重加上背着的橙子,全靠沈晨用一隻胳膊扶着,沈晨終于顯出吃力的樣子:“這有個坑,我扶着你跨過來。”
跨過這個凹下去的坑,兩人稍微穩了穩神,接着下山,剩下的路很順利,兩筐新鮮的橙子放在了車鬥裡。
夜幕降臨,天空中現在挂着的是月亮,到處都是蟲鳴聲,響個不停。
“我肩膀好痛。”藍西西揉了揉肩,然後又敲了敲腿:“我腿好酸。”最後又加了一句:“渾身都疼。”
“你沒幹過活,一開始幹就是這樣。”沈晨今天也有點累,并沒着急開車,坐着歇了一會。
“你一開始也這樣?”藍西西問道。
“嗯。”沈晨點點頭:“一開始還不知道戴草帽,毛毛蟲都掉進脖子裡過,好在爺爺的藥酒管用。”
藍西西想到那個場景,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突然覺得渾身的疼不算什麼。
“剛才踏空的那下,沒扭着腳吧?”沈晨問道。
“沒有。”藍西西轉了轉腳踝:“幸虧你扶着我,不然摔了那筐橙子,你不得心疼死。”
沈晨“呵呵”兩聲,口不對心地說道:“沒扭到腳真是可惜了。”說完,轉動鑰匙,三輪車跑在山路上,一路能聽到此起彼伏的蟲鳴聲。
兩人準備先去“小鎮人家”交了貨,再回家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