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艾軒說話的時候,藍西西就已經迷迷糊糊,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很快就躺在石頭上睡着了。石頭太硬,躺得人不舒服。藍西西翻動了兩下,似乎要醒來。沈晨脫下外套,又看了劉艾軒一眼。
劉艾軒立刻明白了沈晨的意思,嘴裡嘟囔着脫下外套:“沈晨,你不能這麼慣着他。他已經夠嬌氣的了。”
沈晨沒有說話,隻是仔細地疊好外套,以防拉鍊硌到人,在藍西西再次翻身的時候,把疊好的外套墊到他的身下。墊了兩件外套,藍西西不再翻身了。
沈晨裡面隻穿了一件T恤,在背陰處有點涼,他挪到一塊曬得着日頭的石頭上,用草帽蓋住臉,閉目休息起來,八百斤橙子中有五百斤是他摘的,他也已經十分疲憊。
沈晨感覺自己剛睡着,就讓人吵醒,他的意識逐漸清醒,漸漸能聽清耳邊的喊聲:“蛇!這TM是蛇!”
沈晨渾身一激靈,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蛇出現在藍西西睡的背陰的地方,藍西西已經讓劉艾軒吵醒了,坐在石頭上,盯着不斷爬近的蛇。
“它要爬上來了!”劉艾軒第一次見到真蛇,本就讓蛇的樣子吓得不輕,這蛇還一反生物的行為,上趕着要跟人類親密互動:“不是說野生動物見了人會躲嗎?它怎麼往有人的地方爬啊!”
藍西西輕手輕腳地從地上撈了幾塊石頭,對準蛇頭猛地擲了出去!
沒打中目标,目标反而被激怒了。這條長着灰色花紋的蛇高昂起頭,憤怒地沖藍西西吐着蛇信。
一直嚷嚷個不停地劉艾軒用氣聲說道:“能跑嗎?會不會我一跑他就追着我咬?”
藍西西又拿着一塊,輕聲地說道:“你試試。”說完,又要再擲。
“别動。”沈晨的聲音不響,但正與蛇對峙的兩人聽得很清楚:“離開那塊石頭。”
藍西西緊緊地捏着石頭,雖然他按照沈晨說的,與劉艾軒一起慢慢後退,離開石頭,但心裡卻直打鼓,害怕這蛇飛起咬他一口。這蛇長了個圓腦袋,他小學時學過的科普知識告訴他,這蛇沒毒,但萬一他記錯了呢。
藍西西的視線盯着灰紋蛇,準備着随時擲石頭。
蛇動了。它曲起蛇身,向着藍西西剛剛離開的石塊飛撲。蛇動的一刹那,沈晨說道:“别動!”
隻是猶豫了一兩秒鐘,灰紋蛇已經咬住了石縫中的一條蜈蚣,将拼命掙紮的蜈蚣整個吞入肚中,然後一擺尾,迅速地沒入草中爬走了。
“原來它是來吃蜈蚣的,我說這蛇怎麼不怕人。”劉艾軒舒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藍西西也渾身松懈下來,手裡的石塊掉到地上:“那麼大個蜈蚣都爬石頭上了,你都沒看到。”
劉艾軒剛才偷偷迷糊了一下,知道是自己大意了,隻能說道:“怪我,是我沒注意。”
蜈蚣與蛇這麼一鬧,大家都醒透了,開始往山下背橙子。
劉艾軒也背上一個背簍。他背的這個背簍沒裝滿,即使這樣肩膀上的兩根背帶也深深地勒進肉裡,讓人感到疼痛。
這時,藍西西背着一筐裝滿的背簍過來,不放心地說道:“不然你别背了,你幹不了。”
劉艾軒終于真切地感受到藍西西的變化。幾個月前,藍西西家裡沒出事時,藍西西打的都不坐順風車,跟同學出去随便喝點東西,就要花上百。
心頭一陣酸澀,劉艾軒吸了口氣:“我比你重幾十斤呢,你都背得動,我怎麼幹不了?”
正當他因為自己對朋友的付出,而自我感動時,緩緩走過他身旁的沈晨,将他背着的那筐橙子,襯托的像個笑話。
沈晨背上背着一個裝滿的背簍,肩上還扛着一袋橙子,加起來估計有兩百斤。
沈晨慢慢向山下走去,走得很穩。藍西西示意劉艾軒跟着沈晨。三個人沿着山路緩緩下山。
三個人背了三趟,終于将八百斤橙子全運到了三輪車上。五個背簍和三袋橙子占據了全部的空間,車鬥裡連坐的地方都沒有。藍西西和沈晨擠在駕駛位上,劉艾軒隻能坐在護欄上。
昨天發布了直播預告後,藍西西又找了朱睿,跟朱睿爸商定好了快遞的事情。
朱睿爸跟小鎮上的幾家快遞公司都有協議,協議價遠低于正常的發快遞價格。藍西西他們可以按協議價發貨。
藍西西提前聯系了快遞員,等沈晨開着三輪車跑到“小鎮人家”的時候,快遞公司的小貨車已經停在了門前的空位上。
藍西西累得連話都不想說,見到快遞小哥,隻是擡起手指指了下車鬥裡的橙子。多了快遞小哥一個勞動力,打包發貨的活多少輕松些。不過輕松的人隻有藍西西,沈晨仍舊在一直幹着。
晚上八點,一車鬥的橙子終于都打包好,裝入小貨車。看都快遞小哥開着小貨車離開後,藍西西整個人如同散架的積木,七扭八歪地癱在駕駛座上。
藍西西臉朝下,聽到沈晨過來的動靜。藍西西挪了挪,讓出沈晨坐的地方。沈晨重重地坐了下來,差點壓在他身上。
藍西西慢慢坐正,正要跟沈晨說話時,沈晨突然軟了下來。藍西西駭了一跳,一把抱住沈晨。他湊到沈晨臉前,跟沈晨額頭相抵,還好,沒有發燒。
劉艾軒早就看到了:“沈晨這是怎麼啦?”他手忙腳亂地掏出電話:“我打120!”
“不用。”
在劉艾軒撥通電話前,沈晨恢複了意識,阻止了他。
“我就是累着了。”沈晨動了一下,想要坐起來,可手腳仍舊有點不聽使喚。
“别亂動。”藍西西低聲說道。
沈晨果然沒再動:“還有就是餓了。”
從上午八點到晚上八點,三人隻吃了點燒餅和橙子。沈晨又承擔了六七成的體力活,所以一松懈下來就暈了過去。
劉艾軒舒出一口氣:“餓了?這不就是家餐館嘛,走,進去吃點,我請客。”
藍西西覺得自己已經被沈晨同化了,劉艾軒掏錢,而且三個人吃一頓的飯錢,對于劉艾軒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可藍西西仍舊說道:“不用。”說着,撥通了一個電話,說了幾句。
劉艾軒實在不理解地說道:“不是,你想幹啥,沈晨餓得都暈過去了,你不讓他吃東西?”
這時,一個單薄的身影從酒店大門出來,一路小跑地過來。
劉艾軒的注意力立刻讓這位女生給吸走了。她留着過耳的短發,穿着件灰撲撲的沒型毛衣,卻出奇的清新和漂亮。
“宋佳彤。”藍西西剛剛就是給她打的電話,朱睿今天在他爺爺家,并不在酒店;宋佳彤跟着她媽過來值班,她們母女倆都在。
“去我媽那兒,我媽那兒有吃的。”宋佳彤跑得略微有點喘。
藍西西點點頭,手上用勁要扶沈晨起來。
“我已經沒事了,我自己來。”沈晨感到手腳已經恢複了力氣,自己慢慢用勁起來。
“行嗎?”藍西西不放心:“你别逞強,劉艾軒可以背你。”
劉艾軒也說道:“是啊,我背得動。”
沈晨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覺得還是不想象的好:“我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