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還能有多大的差别。”沈晨二叔接過兩瓶辣椒醬時露出的笑意,在聽到沈晨詢問時,笑意頓時凝固了起來。
沈晨捕捉到了他二叔的神色變化,“同一個人種的橙子,口味不應該差這麼多。”看到他二叔神色有點不自然,沈晨又問道:“二叔,你是不是花錢雇人給我家種橙子?”
在沈晨媽媽沒了後,二叔家很照顧沈晨。如果沒有二叔家的照料和關心的話,即使成績再好,他也不會咬着牙繼續念書。
二叔家條件并不寬裕,沈晨實在不想二叔為自己花錢。
“沒有,沒有。”二叔連聲否認,“都是我種的,口味還能有什麼區别。這辣椒醬腌制的好,我愛吃這種。”
二叔東拉西扯,就是不正面回答味道相差很大的問題。沈晨意識到不可能從他二叔這兒得到答案,送完辣椒醬就回來了。
“可以确定的是,你家的橙子肯定不是你二叔種的。”藍西西聽完沈晨的講述後說道,“我記得你提到過,你二叔第一年幫你家種橙子,結出的橙子味道差,零賣不出去,隻能低價賣給橙汁加工廠。”
沈晨點點頭,是有這麼回事。
藍西西繼續說道:“但再往後,就沒這個問題了。也許你二叔那時就雇了人,來種你家的橙子。”
沈晨也是這樣想的,二叔不肯承認是知道自己的性子。沈晨一直不想欠别人的,沒想到竟然因為如此,二叔一直瞞着這事。
“雇人種的話,得花多少錢?”藍西西站在水池前,洗着剁成大塊的鴨肉。一早上去菜市場,除了辣椒醬和青蘋果,還買了半隻鴨子,準備午飯做啤酒鴨吃。
“我不知道。”沈晨說道。
“要我幫你打聽嗎?”藍西西問道。按照他倆的理解,沈晨二叔瞞着這事,自然是不想讓沈晨覺得欠人情。
沈晨理解這句話耗費了一點腦細胞。沈晨在蘆花村長大,村民們跟他大多沾親帶故。藍西西剛來蘆花村不到兩個月,還懶散得很,從來沒有在村裡閑逛的愛好,估計連蘆花村到底多大都不清楚。藍西西怎麼幫他打聽?
“你打聽?”沈晨又重複了一遍。
“嗯,”藍西西洗好了鴨肉,對着沈晨說了兩個字:“盤子。”
小樓的廚房簡陋,沒有專門的碗櫃,洗幹淨的碗都是直接摞在台面上。沈晨擡手遞給藍西西一隻盤子,又問道:“你找誰打聽?”
“你二叔啊,問他又快又省事。”洗幹淨的鴨肉全都撈到了盤子裡,盤子又放到了沈晨的手邊。藍西西看了一眼挂在牆上的鐘,塑料外殼因為老化早就碎完了,隻剩下表盤和指針,指針仍舊頑強地走着,顯示是上午十一點半。
“啤酒鴨很費時間吧,現在就得炖了。”藍西西提醒道。
沈晨隻能按捺下心頭的疑問,先做啤酒鴨,因為某人剛剛說完後,饞得咽了下口水。
“二叔都不肯承認這事,你去問他又能問出什麼?”将啤酒鴨端上桌後,沈晨終于能問自己的疑惑。
湯汁濃郁,鴨肉不腥不柴,十分入味。藍西西慢吞吞吃完一塊後說道:“問你二叔,他肯定是不說的。”說完,又夾了一塊,慢慢吃着。
沈晨的耐心好得出奇,竟沒催藍西西。藍西西又吃完一塊後,這才過了饞瘾,其實也不是饞,而是肚裡缺油水了。周一到周六上學是朝六晚十一,周日一天也并不能喘氣,不光得幹體力活,還得在鏡頭面前說個不停。藍西西覺得整個人都被榨幹了,必須補補。
藍西西問道:“你二叔家有幾個孩子?”
“兩個,”沈晨說道:“一個女孩比我大了三歲,念完初中後就去市裡面打工。另一個是男孩,現在念初一。”
聽到藍西西這樣問,沈晨就猜到了藍西西的意思,二叔不肯說,他的堂姐和堂弟則不一定了。不過堂弟年紀小,很可能不清楚家裡的事,要打聽的話這件事還是得找他的堂姐。但現在有一個問題,他跟這堂姐弟倆關系都不好。
“問他們恐怕也問不出什麼。”沈晨又補充了一句。
沈晨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藍西西卻看出了一絲落寞,并很快猜出了緣由。對于這堂姐弟倆,過于優秀的沈晨就是最近的别人家的孩子,這堂姐弟倆肯定沒少拿來與沈晨比較,可以說一直生活在沈晨的陰影下,隻有缺心眼,才能與沈晨關系好。
“試試看。”藍西西倒沒覺得這事有多難。
“恐怕沒戲。”沈晨說道:“這事要能問我堂弟的話,還有戲,他年紀小,給他買瓶飲料就能套話,但這些家裡的事大人基本不會跟他說。所以得跟我堂姐打聽,我跟她……”沈晨琢磨了下措辭:“每年說的話不超過兩句,就是過年去二叔家吃年夜飯時,見面打聲招呼。”
能坐在一張桌子上吃年夜飯,藍西西覺得這關系不挺好的嘛。
“先跟弟弟問問,他要是不知道的話再去問姐姐。”藍西西吃了口炒青菜,這還是他拔的菜呢。簡簡單單的素炒青菜,因為火候好,吃起來仍然有滋有味的。藍西西不禁想到蔣大爺,自己送了些青菜,不知那位爽朗大叔做飯的水平怎麼樣,不過肯定比不上沈晨。
“那就試試吧。”沈晨同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