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近處幾顆橙樹之間有一處平坦的地面,手機架在三腳架上,沈旭坐在手機前,正從背簍裡掏出一個橙子,剝開皮,掰下一瓣橙子吃着。因為還未發育,雖然瘦,臉上仍看不到骨頭,肉乎乎的。沈旭吃橙子時十分認真,一吃到橙子,肉肉的臉上全是滿足的表情。
藍西西目光略微下移,沈旭腳下的地面已經鋪滿了橙子皮。這是吃了多少個橙子了?好吧,吃貨的世界他也不懂。
隔了幾顆橙樹,就能看到沈晨,他正在悶頭摘橙子,身旁幾步遠的地方擺着四五個背簍,其中較近的三個背簍已經裝滿了橙子。摘橙子時那副認真的勁頭,仿佛在解一道大題。
昨天隻是覺得沈靜和沈晨有點像,今天發現沈旭和沈晨也有點像,吃橙子時的那股認真勁就挺像,隻不過用的地方不同。
沈晨手握剪刀,剪下一個橙子,正要往身旁的背簍裡放,身旁的三個背簍中,堆放的橙子都高出了背簍的筐邊,搬動時動作大點,都會擔心橙子滾落下來,實在不好再往上摞。
沈晨将剪刀塞進後兜,正要起身去拿稍遠處的空背簍,就見到藍西西已經站在空背簍旁,拎了起來,轉眼就放到了他的身邊。沈晨手裡沒處放的橙子,也讓藍西西接了過去,放進了背簍底部。
“你看看你那堂弟。”藍西西有點無奈地說道。
“怎麼了?”沈晨往沈旭處看了一眼,後者正在盡職盡守地吃着橙子。
“你去替他直播一會吧,我怕他真吃壞了肚子。”藍西西知道沈晨沒注意到地上的橙子皮,又用手示意他往地上看。
沈晨看到了那一地的橙子皮,淺淺估算了下,也就十個左右的樣子。十個橙子,跑幾趟廁所就沒了。雖然沈晨不覺得十個橙子能吃壞肚子,但也的确到了他講題的時間。
“嗯,我去直播一會兒。”沈晨站起身的時候,感到屁股被人輕輕地摸了一把,隻可能是藍西西幹的。自認為被揩了油的沈晨有點無奈地看向藍西西。藍西西手裡握着把剪刀:“剪刀塞後兜裡,你也不怕紮肉。”
原來藍西西隻是拿出剪刀,不是揩他油,沈晨隐約感到一絲失落,正擡腿要走,就聽藍西西問道:“你怎麼忽悠你弟的?”
“他想吃我請的漢堡,我一喊他來幫忙,他就答應了。”沈晨說道。
“哦--”剪刀把套在了藍西西的食指上,他手欠地轉了兩圈,好在指頭夠長,轉得挺穩當的。“你怎麼突然喊他來幫忙?”
為什麼喊沈旭來幫忙?沈晨不經意地掃了藍西西一眼,還不是眼前這人想偷懶,卻沒哄騙到沈靜來替他幹活。
“小旭想吃漢堡,但又不敢白吃我的,正好喊他來幫忙幹點活。”沈晨說道。
藍西西心裡有着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期待,聽到這個合情合理的解釋後,莫名地看沈晨有點煩,“你去替沈旭吧,我要摘橙子了。”藍西西一把抓住轉動着的剪刀,長腿一邁,錯過沈晨,坐在了沈晨剛剛離開的矮桶上,握着剪刀一剪,就剪下一個帶着綠葉的橙子。
藍西西正要再剪時,突然覺得眼前光線暗了一些,腦袋上讓人戴了頂草帽。他略微擡頭去看,沈晨頭上的草帽正戴在他的腦袋上。藍西西微皺眉頭,明明白白地在嫌棄沈晨“手欠”。
“當然還有别的原因,”沈晨說道,“你不是說橙子吃多了對身體不好嘛。”沈晨雖然為人話不多,但不代表他不會哄人。藍西西的心情向來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不用察言觀色都能看得懂。沈晨明智地不提藍西西想偷懶,反而用了自己壓根不信的借口--橙子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就像藍西西不知道為什麼剛才看沈晨煩,現在又突然不煩了。藍西西收回看向沈晨的視線:“你去替沈旭吧,他吃得夠多的了。”
隻過了幾日,村裡面關于蔣老頭的病情說什麼的都有,有說蔣老頭腦梗,生活不能自理,癱在床上,連大小便都控制不了;有的說蔣老頭隻是關節炎發作,行動不便摔在地上,暈了過去,沒什麼要命的毛病。但無論是哪種說法,都隻是村民的猜測,因為蔣淩,蔣老頭唯一的孫子,根本沒從醫院回來過。村民們再想打聽,也沒人會巴巴地跑到縣醫院去找醫生問。
因為那日沈晨和藍西西上了救護車,一同去了縣醫院。每日下了晚自習到家後不久,就會有村民過來坐一會兒,東拉西扯幾句就會問到蔣老頭的病情,沈晨隻得耐心地應付道:“我們到了醫院後沒一會兒,等蔣淩到了就離開了,不清楚蔣大爺的病情。”
這個時候,通常沈晨和藍西西肚子裡都空透了。沈晨陪村民說話,就做不了飯。藍西西餓得受不住,隻能卷起袖子下廚。等閑聊的村民離開後,藍西西吃着自己煮的稀碎的面條,覺得自己的人生都灰暗了起來。
“明天誰來敲門都别開門!”藍西西勉強咽下面條。這樣的飯吃一頓就覺得人生暗淡,如果吃上兩頓的話,頓時覺得活着沒勁。
沈晨向來不會浪費食物,盡管面條難以下咽,仍舊大口吃着,但他也不想再吃第二頓。
“不會開門了。”沈晨說道。雖然這樣會得罪村民,但他更不想自己的胃再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