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給你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你還會飛蛾向往光明,毫不猶豫地斷送自己的一生嗎?
李大人對李公公的話有些詫異,不愧是為官做宰幾十年的人,很快鎮定了下來,在一旁陪着笑。
“公公這是哪的話,我家這個不成器的大姑娘才十六,年紀還小,往日裡被我縱壞了,一身的壞毛病,改都改不過來。”
李大人見茶色淡了,招呼着一旁的丫鬟給李公公添了一杯新茶。
李公公是宮中多年的老人,也是聖主用慣了的,平日裡隻做些傳話傳旨的活,手指青蔥,擋在了茶杯前。
“我啊,就喜歡喝冷茶,不比熱的,讓人清醒。”
李大人明白這話裡是在點他,忙陪起笑容。
“不知聖主給我家大姑娘定的是哪家公子啊?”
李公公放下茶盞,以手作壁,掩在嘴邊。
“李大人可聽說平定邊疆禍亂,征戰西北,扶持新帝登基赫赫有名大将軍嗎?”
待李公公走後,李大人和李夫人湊做一團,閨房細談。
距離新帝登基不過三年載,而當年先皇讨伐鄰國,損失慘重,害得民心散亂,最終釀成了胞子逼宮上位之事。
聖主忌諱自己臨亂上位,将此事輕處理,朝中風向一緻,面上一團和氣。
可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當初扶持聖主上位的另一個皇子,乃是擁兵在權,權勢滔天,又深得軍中民心愛戴,若是他有心皇位,怕是誰也争不過他。
現下這位将軍被聖主打發到了關外,聽聞四處遊曆山河,不問政事,不勤兵練,隻空有個虛銜罷了。
若是他沒有這麼複雜的背景,隻是一個有着功名的閑散将軍也好,偏偏是被聖主忌憚的人,要他們如何能把自己捧在手心中的大姑娘,送給這樣的人。
李大人在床榻上翻滾了一夜,不住的唉聲歎氣,直至天明,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吓了李夫人一跳。
李夫人揉了揉泛酸的眼皮:“夫君這是作甚?”
李大人錘了下自己的腿:“夫人,我們讓小莓逃了吧!”
一句話吓得李夫人眼睛瞪如銅鈴,趕緊伸手去捂他的嘴。
“夫君這是說的什麼糊塗話,你也是當官這麼多年的人了,可知道這麼做乃是欺君的大罪,會連累整個李家的!”
李大人安撫了夫人幾下:“聖旨還沒有下來,就不算賜婚,我們送小莓去渝州本家,就說祖母大人病了,趕在聖主之前,先彙報了此事。”
“聖主以仁孝治理國家,斷不會壞了小莓承歡膝下的孝子之心的。”
聽及此,李夫人幽幽地歎了口氣,沒有做聲,暗下同意了。
其實她心裡也舍不得自家的大姑娘,嫁給邊境素未謀面的兵魯子。
日出時分,李大人早早就去了朝堂,上奏祖母身體有恙,要攜全家告假,回渝州探親。
聖主的表情十分微妙,言語間停頓了許久,吓的李大人心髒怦怦跳動,趕忙退而求其次,隻求了李家大姑娘帶着下人隻身回去。
聖主思量許久,最終允了。
家眷探親,本屬小事,何謂上奏聖主?
聖主眯起眼睛,看來是有人和李家通過氣了。
次日早,李夫人替李小莓打點了行囊,匆匆趕着她上了路,對于這次逃離,沒有和她講實情,隻說朝中有不利她爹的事情,需要她避避風頭。
誰料李小莓早就從曼兒的嘴裡撬出了真相,是要與她塞一個不相幹的夫君。
她撅起櫻桃小嘴,誰要什麼狗屁夫君,我隻要......
後半句她塞進了心裡。
走得匆忙,身邊隻帶了曼兒一個人,李小莓嫌繁瑣叮當襖裙擋住她的步子,向随行的小厮讨了衣服,穿上了一套寶藍束腳綢衫,将青絲高高館起,露出一張秀雅小臉。
頗像一個大家公子。
李小莓又趕着曼兒也換了上去,一主一仆,不似京城貴女,倒像是風流好男兒。
又在驿站棄了馬車,買了幾匹好馬,前後家丁圍着,雄赳赳氣昂昂的向渝州行了去。
這下子李小莓算是知道草原兒女的豪邁豁達源于何處,駕馬行于天地間,歎人間遼闊,望遠山巍峨,真乃快意人生。
往往跑了一整個白日,家丁們都有些受不了路途颠簸,李小莓筆直的坐在馬上,揚起眉梢,歪着笑容調戲他們。
還是要顧及嬌滴滴的曼兒,停了下來,在林子邊扯了帳篷,圍了個區域給小姐。
曼兒身子骨弱,非要強撐着起來,幫李小莓梳妝,伺候小姐安睡。
李小莓擡手就把她按在了石頭上:“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曼兒有些着急,拿出水葫蘆潤了潤喉嚨,丢在一旁又站了起來。
“你看你,我說不用你了。”
“曼兒怎麼能讓小姐自己動手呢,交給曼兒吧。”
曼兒接過她手中濕潤的手帕,仔細地擦着小姐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