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要再次回到水潭,鹿妘就頭皮發麻,同樣感受的還有夜莺,鹿妘暈暈乎乎,沒有清醒感受到被人頭包圍的恐懼,她可是結結實實被吓了一回。
不過下水的任務還是得她來,這裡水性最好的就是她和塗獻,按照鹿妘的描述,洞口應該不大,塗獻不一定能鑽進去,更重要的是,夜莺身為木客,纏夢的毒對她不起作用。
鶴心看着夜莺,“我去吧。”
“我水性比你好。”
“我得保護你,我跟你一起下水。”
夜莺聽不得這樣的話,挑釁地看了一眼鶴心:“我有手有腳,不用你保護,你還未必打得過我呢。”
鶴心笑起來,夜莺從小就要強,不管打不打得過都要沖上去打,部落裡小孩子之間也經常有沖突,剛開始鶴心依着她,讓她說些“讓夜莺來保護你”之類的話,自己站在旁邊幫她搭手,漸漸的發現,夜莺真的越來越強大,好像真的可以不用自己了。
他心裡又酸又澀,一直呵護的珍寶跟自己漸行漸遠,卻無能為力。他說不清心裡的感覺,不過他也習慣了,不習慣,也會習慣的。
鶴心眼角低垂,笑道:“是我說錯,夜莺姐姐總是很厲害,是我想去,那就保護我吧。”
夜莺一愣,臉一下就紅了,剜了鶴心一眼,丢下一顆避水丹就走,“要去就快點。”
他們從上次落水處下潛,水下沒有上次那麼多纏夢,零星幾隻散落在水底一動不動,長長的絲随着水流擺動,看起來像水底趴了幾個人。
兩人按照鹿妘的描述慢慢摸近,果然在一段沉木邊發現一個洞,洞口并沒有開在水底,而且一塊凸起的岩石壁上,如果不是仰面下沉确實很難發現。
洞口可容一個人通過,鶴心試了試,他要鑽進去有點勉強,夜莺朝他比了比,打開水下手電筒往裡照,光線就像雪水投入熔爐,十厘米不到就完全隐入黑暗,進去就是兩眼一抹黑。
正想着,荼追遊遊蕩蕩像螢火蟲一樣飄了下來,“我阿爹說讓我來幫忙,如果洞裡看不見,就讓我來引路。”
荼追周身有一層淡淡的青光,這是靈體的特征,亮的地方看不見,到了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這一點光亮都很珍貴。夜莺拍了拍她的頭,兩人鑽進洞裡。
鶴心眼睜睜看着兩人消失,終究放心不下,耐着性子往裡擠,也鑽了進去。
水洞比想象中更大,夜莺試着伸開手臂,沒有摸到洞壁,拉着荼追的手再量,還是碰不到。黑暗中,一雙溫暖的手捏住她的手指,示意她:“我這邊碰到了。”
就着微弱的亮光,鶴心的臉白得幾乎透明,夜莺按下心裡的不安,比劃着:“我們拉着走,别走散。”
越往前越開闊,而且感覺水流都在朝上湧,三人借着水勢往上浮,光線越來越亮,“嘩啦”,一頭鑽出水面。
看起來是個山洞,但沒有上岸的地方,三人泅渡到洞壁,洞壁光滑黏膩根本不可能爬上去,不過好在終于能喘氣了,含在舌下的避水珠雖然能延長水下閉氣的時間,但還是不太舒服,夜莺靠在洞壁四處看,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
岸上,鹿妘和桑若幾人焦急等着,劉老漢沒有跟來,他們也不想讓他來,姚華覺得這件事裡有好幾個奇怪的地方,看着水面出神。
“塗獻,你對劉家村了解多少?”
“不是很了解,不過劉家村的土雞在這一帶很有名,說是放養的走地雞,純天然綠色無公害,吃山上的蟲子喝山泉水長大的,肉質鮮嫩彈滑入口香軟多汁……”
鹿妘斜着眼睛看他,塗獻聳聳肩:“沒辦法,廣告看多了。”
按照劉老漢的說法,他是在村裡待不下去,且為了尋找蓉蓉的下落才住到山上,既然他一早就預設了蓉蓉已死,為何又執拗地住在山上,不像尋不到屍首,更像在……等她回來?
姚華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對塗獻說:“你去一趟劉家村替我打聽個事,他們兩人恐怕沒那麼容易找到蓉蓉,你速去速回。”
劉家村并不遠,如果腳程快,從劉老漢的房子出發不到一個小時就能到,塗獻轉回老漢的房子,發現他并不在家,趕緊往劉家村去了。
這邊夜莺跟鶴心卻遇到麻煩,就當兩人覺得這次碰不到纏夢要空手而歸,潭水突然翻攪起來,又東西攀上兩人的腿大力往下拉扯,兩人合力往洞壁上靠企圖與拉力對抗,可洞壁完全沒有抓手的地方,眼看就要被拖入水中,半空中垂下一條絲帶,原來荼追不知何時已經攀上洞頂,蜷在一個很小的洞口旁,将霓織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