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李蓮香有些慌了,她沒想到梁舒竟然知道了這事。仔細想想,梁舒落水那日正好是那王媒婆來回話的日子,他該不會是聽到這事之後跑去跳河了吧?!
這麼一想,李蓮香終于明白為什麼梁舒會落水了,平日裡他經常去河邊洗東西,從來沒有掉進過河裡,偏偏那日落水,肯定不是因為不小心,而是他跳河了!
但李蓮香也隻慌了一瞬,然後很快平靜下來了。因為那親事已經沒了。
梁舒落水之後,昏迷了好幾天,她怕梁舒死了沒辦法嫁到那富戶家,于是狠狠心花錢請了大夫來看診,還抓了幾副藥,捏着梁舒的嘴給他灌了下去。
但李蓮香的願望終究沒能實現,梁舒昏迷的第二天,那媒婆來了他家。本來想要把哥兒接走,畢竟隻是納個妾,也不需要按成親的場面來,直接接走送進富戶家裡就是。況且那富戶的小兒子催得緊,媒婆不得不趕緊來接梁舒。
但一進家門,才知道梁舒落水昏迷了,她當然不會接着個昏迷的哥兒去送親,于是幹脆跟李蓮香說,這門親事作罷,她要去再尋一個健康的哥兒給人家送去,說罷不管李蓮香的挽留,直接離開了。
李蓮香的算盤落了空,這才想到言之舟身上。反正言之舟已經碰了梁舒的身子,賴給他也不錯。
更何況言之舟可是個童生,将來還要接着參加科考的,萬一言之舟真有本事,将來做了官,她自然能借着丈母娘的身份撈到好處。
想到這裡,李蓮香又硬氣起來了,她裝作一副沒這回事的樣子,跟梁舒說:“舒哥兒,你是不是落水之後犯傻了,我哪裡有什麼要賣你的意思啊?”
“給你說的這門親事,那可是别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人家!我說的是咱們村的言之舟,是個童生呢,你嫁過去可是有享不完的福。”
梁舒隻覺得奇怪,言之舟不是把他從河裡救上來的那個書生嗎?明明原主那日聽到的是李蓮香要把他賣給鎮上的富戶,怎麼現在又變成言之舟了?
他狐疑地看向李蓮香,不知道她又打的什麼主意。但他覺得這可能是個離開梁家的好機會,他可不樂意在這個家裡繼續待下去,給人當牛做馬的,如果成了親,梁家人就沒辦法再欺負他了。
正想着呢,言之舟一家人和村長兩口子來了,梁有福和李蓮香趕緊将人請進門。
梁舒站在院子裡,這才有機會看看救了他的言之舟長什麼樣。言之舟家離他家挺遠的,平常很難見到,原主也隻是很遠的瞥過一眼,知道對方是個讀書人,但言之舟具體長什麼樣子,他記憶裡是沒有的。
今日言之舟穿着一身靛青色長衫,應當是還不滿二十歲,未行冠禮,因此頭發是向上梳然後攏結到頭頂,再挽成一個髻,用簪子固定起來的。
他雖然瘦,但身闆看着挺結實的,像是平時幹過農活的人,跟梁舒想象裡的讀書人不太符合,他以為古代的讀書人平時隻讀聖賢書,不幹活,都是瘦瘦弱弱的、手無縛雞之力,言之舟倒是打破了他的刻闆印象。
再細看言之舟的長相,梁舒發現他長得還挺帥的,目測大概一米八三的樣子,劍眉星目,面如冠玉,隻是年紀還小,透着一股青澀感。
隻是這言之舟看着也不樂意這門親事,進門之後一直微抿着唇,擰着眉頭,一看就是不太高興的樣子。
他打量言之舟的同時,言家父母也在打量他。他們一看這小哥兒如此瘦弱,便有些心疼了。一向聽說這梁家對舒哥兒不太好,雖說傳言不可盡信,但此時看着他面黃肌瘦的樣子,恐怕那傳言是真的。
雖然二老對于自家兒子好心救人卻被訛上這件事很氣憤,覺得梁家人恩将仇報。但看着梁舒這樣子他們也知道,小哥兒是無辜的,親事肯定是他爹娘硬要促成的,心下那點對梁舒的不滿也就消散了。
此時梁有福已經将堂屋裡的桌椅搬了出來,說外面亮堂,招呼着大家坐下。又使喚起梁舒來:“有沒有點眼色!站在那裡發呆做什麼?快去倒茶水來。”
梁舒也知道得招待一下客人,進了廚房倒水去了。
說是倒茶水來,但莊戶人家,哪有喝茶的習慣,梁舒隻得倒了幾碗水端上桌,然後梁有福就要趕他回房間去。
在梁有福看來,自己這個當爹的要跟人家談兒子的親事,這小哥兒就不該待在旁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怎麼安排的,梁舒就該怎麼做。
但梁舒才不是原主呢,根本不吃他這一套,他直接怼回去:“我的親事,我憑什麼不能在這聽着?”
梁有福都愣了一下,他沒想到一向跟個包子似的任人搓圓捏扁的兒子竟然會反駁他。等他反應過來要罵的時候,村長發話了。
“舒哥兒說的有道理,今天是議的他的親事,他在這裡聽着也好。舒哥兒,坐到你伯娘旁邊來。”
梁舒一聽這話,突然有點想笑,之前被人這麼叫,他也沒注意,現在聽村長這麼一說,才發現這舒哥兒舒哥兒,不就是sugar嘛!他一個大男人,叫個這麼甜的名字,真的太好笑了。
但他也沒笑出聲來,怕村長覺得他沒有禮貌,就趕緊走到李芳旁邊一屁股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