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倆迎着月光,走在雲雀家後山鋪滿雪花的小路上,頭上是各色絢麗的煙花,我正低頭踩着雪,聽咯吱咯吱的聲音,這時,雲雀開口說話了。
“你從帝光畢業後,要去哪裡?”
我歎了口氣。此時,我還沒有摸到那扇裡世界的門,簡單回道:“應該還是在東京吧,我……”
“那就在你上高中前訂婚吧。”雲雀扔下了個巨大的炸彈後,依然走着,連耳朵都沒紅,“并盛,将來由我們統治。東京,并沒有值得攻占的價值。”
“啊?”我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但雲雀恭彌轉過身,以一種強勢的姿态站在我面前,沒有絲毫害羞之處:“有什麼問題?”“……”我的嘴張了又合,最終問了一個問題:“為什麼我們要訂婚?”
雲雀恭彌眯起眼睛,這是他開始不耐煩的前兆:“無血緣的女人和男人,成為家人不就是結婚的意思?這不是你六歲時就所求的事嗎?”
“啊?”我不知道要先辯解我以為他是女孩,隻想和他做姐妹,還是要先吐槽他太早熟了,六歲就在想結婚的事,大腦飛速旋轉中,我看到雲雀拿出了一枚銀色的指環,像是要給我套上,那一瞬間,我竟然覺得答應下來也不錯。
我沒有心儀的對象,也沒有過戀愛的想法,這麼說來,和發小直接結婚好像省了很多麻煩的過程,而且雲雀也沒什麼不好的……
我抽走了自己的手,向後退了幾步,覺得自己又重新認識了雲雀:“恭彌,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你是在引誘我嗎?”“我是在捕獲你。”
雲雀收回了戒指,他的目光中又帶上了讓我不舒服的審視。
“我讨厭群聚,家入,你每次和草食動物待久了,身上都會有難聞的氣味,你不知道嗎?”他抽走了桃井五月給我織的圍巾,扔在雪地上:“你在東京待久了,變得越來越軟弱,過去你會因為我對你的冒犯挑戰我,如今呢?”
“如果你變成草食動物,我就會咬殺你,将你拖回巢中,”雲雀恭彌呼出的熱氣打在我失去圍巾的脖子上:“并盛是我的東西,你也是。”
真是久違了,上一個在我面前挑釁我的人已經在他最擅長的領域被我徹底擊敗了。不過這是我可愛的竹馬,我還是要對他溫柔些。
于是我看着露出獠牙的雲雀恭彌,臉上依然帶着溫柔的笑:“恭彌,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我是為何被母親關到雲雀家的?”
下一秒鐘,他已經被我掀翻在雪地上,我背對着月亮,在他面上投下了巨大的陰影:“我們相處的時候,總會有你家族的下人跟着,對嗎?你姐姐作為雲雀家繼承人,從沒和我碰過面,對嗎?你真的不知道,我沒跟着你的時候,在做什麼,對嗎?”
一柄手術刀從我的袖口處探出,它在反射性掙紮的雲雀面前輕輕晃了一下,一道血痕就出現在了他手上,我看着他,輕輕說道:“這身羊皮,我花了幾年時間才穿上,要是見了血,就又要重新僞裝了。”
雲雀将人看作動物,不如說,不被他看在眼裡的人,在他那裡的待遇都比不上現實的動物,我知道這點,并予以寬容,将這當成他的一個小怪癖。然而,他将這套評判标準落在我身上,那就讓人不滿了。
社會贊頌女性的寬容,體貼,然而這是因為我們擁有世界的大部分資源,規則是為我們讓路的,本質上,我們這份寬容,是上位者擁有的餘裕。這就衍生出一個潛規則:男性決不允許利用這份體貼來逼迫女性,因為不争的男人才會被愛,被賜予家庭,允許擁有孩子。
那些争奪的男性……就會像現在這樣,在他家族掌權者的默許下,被送入能管教他的人的手中。這套論調實在老套,不過,為了我另外的目的,我不介意裝成這樣的人。
我又歎了口氣,對前來的雲雀家的手下道:“恭彌就交給我了,绫香阿姨放心,我們從小長大,我會下手溫柔點的。”
這兩人不敢看我的臉,隻低下頭應是。
我将雲雀恭彌背上,看着白色的圓月,笑出了聲。
第二天會是個好天氣,有個人終于要吃到教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