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站在操場的邊緣，臉上泫然欲泣，林淮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第五名獎狀。

他确實沒得過第五名，但是也不至于因為這件事哭成這樣吧。

“怎麼哭了？”林淮關心地問道。

周迎楠聽到林淮問了，哭的更厲害了一些。

“林哥，對不起。我嗚嗚嗚嗚嗚，我才知道那幾個人那麼害你，竟然是因為我跟你走得近。”

林淮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事了。

昨天周迎楠也被思方高中的領導叫走了，那幾個故意挪動跳高墊子的男生，将周迎楠跟外校男生早戀的事兒，還有她的學費是從男朋友那裡拿到的事兒，全都抖給了學校的領導們。

于是周迎楠也被殃及了池魚，成為了被問話的那個人。

周迎楠知道她自己和林淮是完全清白的，根本沒有那幾個思方高中的男生說的那麼龌龊，林淮就是想讓她好好學習，未來有出息而已，可是三人成虎，那群校領導總覺得自己見多識廣，她這樣的事兒，他們見得多了，在學校辦公室隐晦地提醒她一定要走正道。

她特别委屈，但是依舊沒有把林淮供出來，因為她不想讓那群豬頭這麼揣測她的好朋友，她從小玩到大的發小。

林淮做什麼都很好，學習成績更是全國屈指可數的好，他原本就是他們思方最想要的那種好學生，中考結束後，他們更是給林淮的母親塞了幾百萬，就是想搶林淮這個生源，可是秦月梅不是見錢眼開的人，她隻想把林淮培養成最優秀的學生，于是将思方高中的領導全都拒之門外了。

得不到的永遠在躁動，時間長了就成了怨恨，這S市的學校裡，屬他們思方高中人最讨厭林淮，那種讨厭是從上至下的，一旦抓到林淮的把柄，她相信這些校領導肯定是要大肆宣傳的。

所以她甯可憋着，被關到晚上七八點，都沒有告訴他們實情。

而她也因此錯過了去探望林淮的機會，等她趕到了醫院時，已經很晚了，聽林淮的同學說，他出去了，她還很失望。

林淮面色冷峻，眉頭緊蹙，最後問道，“你後來是怎麼離開的？”

“有......一個陌生的叔叔，突然進了校長辦公室，他跟校長說，他是我真正的資助人派來的。”

周迎楠有些含含糊糊地說着。

“他有你給我轉賬的銀行卡流水明細。”

“我當時也沒想太多，隻覺得得救就很好了，後來越想越奇怪，他到底是誰啊？”

還能是誰？

林淮用的是林攸之的親情卡，能調到那張銀行卡流水明細的人，隻有可能是林攸之了。

林攸之曾經是A市計算機系最傑出的天才，雖然最後他成為了另外一個男人的附庸，但是腦子好依舊是腦子好，他知道，主動找林淮，永遠是最下策，。

幫周迎楠解圍，就是他所有設計的一環，一個知名慈善企業家資助一個在校成績不錯的少女，沒人會想歪，而且這件事林攸之做的滴水不漏。

在知道林淮用他給他的零花錢給别人交了學費之後，林攸之就已經想到了這件事可能會引起誤會，于是他同時讓擎天官網做了一個開學季資助計劃，時間改到幾個月前，将周迎楠的名字添了進去，然後又資助了幾個情況差不多的學生，這樣，不論是從銀行流水查，還是靠官網查，都沒有絲毫破綻。

他很了解自己的兒子，林淮不喜歡欠别人人情，尤其是......不想欠他的，所以他一定會來見他。

...........

西餐廳

林淮和林攸之面對面坐着，沒人會懷疑這是一對父子在用餐，服務員看見他們都得贊一句，好俊俏的父子兩。

可是他們之間的氣氛十分的緊張，好像連空氣都要在這個三伏天裡凍結。

年長的男人沉默地注視着少年。

許久未見，他真的思念極了。

林淮長大了，而且越來越俊美，甚至恍惚間讓他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中年男人怔了半晌，才開口道。“小淮……”

“沒想到，我們的關系已經差到我不得不計算好一切才能見到你的程度。”

林攸之坐在林淮對面，眼中的溫情幾乎要溢出來，相比之下，林淮的冷漠就寒冷刺骨多了。

他全程都在跟盤子裡的那塊頂級牛排較勁，雖然那塊牛排确實價值不菲，但是對于林淮來說并不是什麼稀罕東西。

在離婚之前，林攸之就是頂級的計算機工程師了，他給林淮提供了最好的生活環境，想吃什麼吃什麼 ，想玩什麼玩什麼，林攸之沒有其他奢侈的愛好，也沒有陋習，他是所有人眼中的好丈夫，好父親。

林淮之所以成為現在這麼優秀的學生，和他也脫不開關系，現在林淮聽不到外教教他口語，不得不每天聽錄音，而林淮小的時候，是有單獨的外教給他教學的，幾個老師和他遊戲培養他将英語當母語念。

蕭擎永遠也想不通，林淮怎麼會選擇跟媽媽生活，而不是跟爸爸生活，秦月梅确實優秀，也盡力了，但是在一個落後的省份，她的計算機學曆注定不能給她帶來特别高薪的工作，養林淮，她是綽綽有餘的，但是想像林攸之一樣培養出來一個最優秀的學生，她的錢還不夠。

林攸之給他們留了銀行卡，可是這兩個人在性格方面，倔強的如出一轍，全都是非要在有很多人願意支持他們的情況下自己謀生的犟驢。

他這次見秦月梅，發現她在三年内衰老了那麼多之後，越發堅定了一個想法。

蕭擎說的對。

初中還好，林淮的學習底子被他鋪墊的好，學習資源再差，他也能碾壓式考出全省最好的成績。

可是高中不一樣，高中才是真的要花錢的時候。

他沒法不管不顧。

“我不是來向你要錢的，其實我們隻要每年見上一面就夠了，你媽給不了你的東西，我和蕭叔叔都能提供給你，你和其他離婚之後交給母親的孩子有什麼區别？為什麼别的孩子能有的你就是不要呢？！”

林淮将刀叉放了下來，他實在沒必要把情緒發洩在那塊牛排上，畢竟切了太碎了也是不好吃的。

他淡淡道，“因為她不開心。”

“她不想讓我再和你扯上聯系，我也一樣，我們就不能安安靜靜地各過各的日子嗎？林攸之，她是害怕你真的要搶我，你也知道的，她跟你們相比很普通，她沒辦法跟有權有勢的人争搶我，所以你們在我身邊徘徊對她來說就是很大的威脅了，自從三年前開始，我用盡全力在哄她開心了，你可不可以離我遠點。”

“當年離婚的時候，我們說好了，你選擇蕭擎，我選擇媽媽，我們再也沒有任何關系。這次我用了你的卡.......是我的問題，你就當我是偷了你的，放心好了，這錢我很快就能還上了。”

林淮這段時間在學校也沒閑着，他跟芝麻，輝子借了一些壓歲錢，大概有四千塊左右，然後自己又湊了一千，湊到五千，讓人幫他買了一支股，翻來覆去的買賣。

等到這回禁止賣出的時間過了，他立刻就能把欠的錢還回去，是林攸之來的比他預料中更早了一些，才導緻了他沒有把事兒做完。

“你買了股票，我知道。”林攸之道。

“我從小到大就跟你說，股票這東西不到一定位置上就和賭博一樣，你肯定是記得的，所以你從來不碰。這也是你冒的險。我沒想到你竟然會為了一個女孩做這麼多事。”林攸之微微垂下眼睑，探究地問道。

“你喜歡她？”

林淮輕笑了一聲，“你還不如直接問我，我到底喜歡男生，還是女生呢。”

兩張相似的面孔，視線交鋒在一起。

“不，我不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