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擂台上戰無不勝的少年,此刻面對喜歡的姑娘,卻是支支吾吾紅了臉。
他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溫宛的回答,遲疑地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她燦爛的笑顔。
“好呀!”她的聲音清脆而又柔軟:“我還不知道過年是什麼樣子呢,今年就随你一起感受一下吧。”
陌離松了口氣,随即又想到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那你是不是要傳信給你的父母,他們會同意你與我一起過年嗎?”
溫宛似乎是愣了一下,反應了一會兒才搖搖頭道:“不用了,我父母……他們從來不管我去哪裡,我很自由的。”
“他們不會擔心你的安全嗎?”話一問出口陌離就後悔了:“你結陣的速度這麼快,想必是他們在你還小的時候就開始教你布陣之術了,等你有自保的能力才放心讓你出遠門的。”
溫宛笑了笑,卻是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好奇地問陌離:“你們過年都會做些什麼事情?是不是要提前準備很多的東西,你都準備好了嗎?”
陌離也笑了:“我還沒有采買過年要用的東西呢,既然你這麼好奇,那就跟我一起吧。”
溫宛再次清脆地應了一聲好,與陌離約定次日傍晚一起去集市采買過年的用品。
時間過得很快,一直到傍晚時分與溫宛并肩走在集市上,陌離都感到十分恍惚。
張燈結彩的熱鬧街市很美好。
漆黑夜空的絢爛煙火很美好。
走在他身旁的溫宛也很美好。
這美好的一切來得太快,令他一時有些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現實還是夢裡。
恍恍惚惚地陪着溫宛逛完整座長街,他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站在路口,望了望前面的路對溫宛道:“這些東西帶回學院也是麻煩,不如送回家裡,等到過年那天我們直接回家就好。”
溫宛嗯了一聲,随陌離一起朝他的家走去。
她一直都很好奇陌離的家是什麼樣子,與他相依為命的爺爺又是什麼模樣,此刻跟在陌離的身後随他一起回家,竟然從心裡生出一絲緊張。
家對于她來說,是一個遙遠而又陌生的詞,所以當她聽到陌離邀請她一起回家過年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是拒絕。
因為她從記事起便是一個人生活。
遙遠的合虛是遠古之神的居所,身為先神後裔的她擁有強大的生命力,隻需要在那裡汲取靈氣便能安然長大。
她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誰,來自何方,也不知道他們為何要将她獨自留在合虛,她不知道那裡是不是她的家,她的父母到底是因為不得已的緣故不得不離開家園,亦或者,她隻是被父母遺棄在了那樣一個無人涉足之地。
催動法陣的力量是她從出生起便流淌在身體裡的神力,至于該如何結陣,也并非旁人教給她的,那是從她有記憶起便覺醒了的能力。
或許是繼承自父母的天賦,亦或許是她身為後神所得到的天賜。
總之,她就這樣一個人在合虛長大,每日獨自面對着合虛的冽冽長風,皓月當空。
那裡景色雖美,卻連個飛禽走獸都沒有。
無人同她說話,也無人關心她的布陣速度是否比前一日快了許多,沒有人在意她在這裡生活得如何,也不會有人在意她是否會在這裡悄無聲息地死去。
後來,在她第無數次突破了自己結陣速度的那一日,她終于鼓起勇氣踏出了合虛。
離開合虛之後的每一天她都是快樂的,未知的世界向她敞開了大門,她也沒有想到自己能夠這麼快地融入到人群當中,學習着他們的語言,了解着他們的生活方式。
甚至她還能進入學院學習,能夠交到許多的朋友。
她還在東衡結識了陌離。
腳下的步子頓了頓,她轉首望向走在她身側的陌離。
少年紮着高高的馬尾,紅色的發繩在月光下顯得奪目,他揚着嘴角,笑意分明張揚,可是落在她的眼裡卻是無盡溫柔。
她輕聲喚他的名字:“你的家是什麼樣子呢?”
陌離轉過頭,目光裡的溫柔不經意撞進她的眼眸:“我的家有些小,隻生活着我和爺爺兩個人。爺爺總是在院子裡晾曬衣物,讓它們曬曬太陽,不過現在他年紀大了,有時候會忘記把它們取回屋裡,雨一下就算是白晾了。”
溫宛聽得噗嗤一笑。
陌離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緊張,于是一路上都在同她分享自己與爺爺生活在一起的瑣碎日常。
“爺爺年紀大了吃不得辣,但他總惦記着我喜歡吃辣,每次做菜他都要單獨給我做一份放了辣椒的菜,然後再給他自己做。不過有時候他會忘記先後順序,若是先給我炒了菜,那鍋底就是辣的,即便他的菜都不放辣椒,還是會把他辣得流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