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離不再開口求饒,似乎是痛苦得近乎麻木,他隻是不停地機械地重複着磕頭的動作。
東海神君慢慢地從高台上走下,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仍在不停磕頭的陌離,目光裡沒有絲毫的情緒,像是在注視一隻蝼蟻。
“罷了,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覺醒心火的條件。”良久,他終于開了口,同時擡起手掌擊向陌離:“那麼你連最後的一點價值都沒有了。”
他要殺了陌離。
可是他掌心擊出的神力尚未落到陌離頭上,整座神宮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
陌離不受控制地朝後一倒,堪堪避過了東海神君那緻命一擊,與此同時束縛在他身上的水繩也盡數消散。
陌離雖然知道眼前這個所謂的神想要殺他,但他此刻已經有了死志,因此即便擺脫了束縛也完全沒有反抗之意。
他渾渾噩噩地随着不斷翻湧的海水飄蕩着,在一片混亂之中,突然感覺到一雙柔軟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他費力地睜開眼睛,透過血霧看見溫宛擔憂的臉。
“你還好嗎?”她牽着他朝宮外遊:“東海神宮有禁制,你在宮裡可以正常呼吸,但是離宮之後進入大海就不能了。這是避水珠,你含在嘴裡,我帶你出去。”
陌離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溫宛,他順從地含着她遞過來的那顆晶瑩剔透的珠子,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像是終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裡逐漸漫起鋪天蓋地的委屈。
溫宛看得心疼,一邊帶着他往外逃,一邊顫着聲音安撫他:“我從合虛取來了父母留在那裡的先神法器,這個法器配合着我的法陣使用,具有毀天滅地的力量。”
“不過我現在還使不出法器的全部力量,隻能牽制住神宮中的人,他們一會兒肯定會追上來。别怕,我會帶你逃出去的。”
然而神宮追兵的速度比她預想中快了太多,更沒想到的是東海神君竟然親自追來。
溫宛帶着陌離左沖右突,最後還是被東海神君攔下,困在了包圍圈中。
面對着追兵的重重包圍,溫宛松開了陌離的手,擋在了他的面前:“我來拖住他們,等下一旦動手,你立馬就逃。”
她與東海神君的指尖同時亮起光芒,雙方都嚴陣以待,緊緊盯着對方的動作。
卻沒有想到陌離會率先出手,他拼盡最後的力量燃起心火,與溫宛擦肩而過時朝她搖了搖頭。
他讓她離開,不要為了他把命葬送于此。
紅色的火焰在海中燃燒,與深藍色的海水交織在一起,以極快的速度蔓延開來。
東海神君下意識擡手去擋,卻被卷進了一陣漩渦當中,他當即收手結陣自保,就這樣眼睜睜看着陌離消失在了漩渦中心。
“這裡竟然有一處上古結界。”待周圍躁動的海水平靜下來之後,他催動神力探了探方才陌離消失的地方。
神力被無聲無息地化解了,他不僅沒能破壞結界,甚至沒有探查到陣眼的位置所在。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沉吟片刻後變得欣喜若狂:“這是一個隻能用心火打開的結界,裡面一定藏着什麼東西,一定藏着東西!”
掃視了周圍一圈,他立刻吩咐手下:“陌離總不可能一輩子都在結界裡面躲着,他肯定要出來的。本君就在這裡守着,你們立即加派人手,把整個東海海域都包圍起來,一旦看到陌離立馬活捉了他。”
“記住是活捉,本君要活口!”
守衛們紛紛領命離去,奔向東海海域的每一個出口,這裡瞬間隻剩下了東海神君和他的幾名心腹。
以及尚在震驚當中還未回過神來的溫宛。
東海神君目光掃到她的身上,趁她不防一把抓住了她,攥住她的胳膊惡狠狠道:“你還在這裡,那小子一定會回來,他舍不得不回來。他若是敢不回,本君就把你活捉回去,把你剝皮抽筋,挫骨揚灰!”
溫宛注視着東海神君近乎癫狂的模樣,目光逐漸變得冷靜:“我原本還在疑惑,四海八荒如此之大,為何保留着活人祭祀這一惡習的隻有東海,現在看到神君總算是明白了。”
東海神君聽到溫宛的嘲諷,滿不在乎地仰頭大笑:“那又如何?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那群蝼蟻若是好好供奉本君,本君便給他們一條活路,若是膽敢對本君失敬,整個東海都會震怒。誰讓他們隻是蝼蟻,而本君是他們永遠不能企及的神。”
他的心情似乎變得很好,洋洋得意地同溫宛說了許多:“你有先神血脈,天生就擁有神力,如何能夠知曉我們修煉的不易?”
“這是不公平的,你明白嗎,這不公平。”
“本君在修煉路上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罪,如今不論接受多少供奉,那都是本君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