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淵也幹笑了幾聲,趕緊轉移話題:“那個時候我就看出來你非池中之物,很是果斷決絕。不過話又說回來,今日我倒覺得其實你與我印象中不太一樣。”
青鸾帶着疑惑的語氣哦了一聲。
她倒好奇了,成淵與她毫無交集,他們兩人統共就見過三次面,其中一次還打得天昏地暗,他們之間有什麼印象可言?
成淵顯然是那一次被打出了心理陰影,光是回憶起那個死氣纏身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掙脫的場面便禁不住肝顫:“之前我一直覺得你冷漠決絕甚至有一些殘忍來着,可今日見到你為那個孩子所做的事情,覺得你也有溫柔的一面。”
青鸾聽得眉頭直皺。
她又一次盯着成淵看,目光裡全是疑惑。
當初是他要生剜她的心髒,她迫不得已做出反擊,至多不過是反擊得有點激烈而已,他居然還有臉說她殘忍?
簡直倒反天罡。
又聽成淵繼續道:“其實你很細心,也很能體察别人的情緒,那你怎麼就感受不到帝骁對你的感情呢?”
青鸾抿緊了嘴。
她沒想到成淵話這麼多,關于帝骁的話題她一點也不想回應,甚至連想都不願意去想。
見青鸾不說話,成淵補充道:“他對你挺好的,真的,我覺得他很把你放在心上,我沒見到他對誰這樣過。”
青鸾終于忍無可忍,第無數次轉頭瞪成淵:“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自己心裡清楚。”
“倒是你為什麼一直替他說話?”青鸾難得語氣激動:“如果我沒記錯,他一直在和你争奪帝媱吧?你們見了面跟仇人一樣眼紅,現在竟然能說出他的好處來。”
她不理解,她真的不理解。
成淵被青鸾問沉默了。
兩個人就這樣安靜了好一陣,然後青鸾聽見成淵深深地歎了口氣:“這麼多年來,我與帝骁既是對手,也是一直堅持複活阿媱的同盟。更何況他還是阿媱的兄長,其實我對他并沒有多大的恨意。”
說到這裡他思索了一下,然後問青鸾:“其實我也好奇,既然你知道我曾經對你做過什麼,你應當很恨我才對,為什麼還願意幫我複活阿媱?”
“我不是在幫你,我是在幫帝宣。”青鸾向他坦白:“誠如你方才所言,帝骁是帝媱的兄長,所以你愛屋及烏,對他并沒有多大的恨意。”
“我也一樣,帝媱是帝宣的妹妹,她是他珍視之人,所以我無論如何都會幫她。”
成淵哦了一聲,點了點頭。
然後他才反應過來:“所以其實就算我不答應為你護法,不随你走一趟芙蓉浦,你也會去救阿媱的?”
青鸾不做回答,她隻是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成淵頓覺胸口一悶,差點一頭從空中栽下去。
原本還以為這筆買賣做得劃算,沒成想他是被這丫頭擺了一道,而且居然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他有些尴尬地擡手捂住臉,把頭别過去,不肯再同青鸾講話。
青鸾得以享受片刻的甯靜。
飛過東海時她瞧見已經變得破敗的海上仙宮,不免有些唏噓,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形下故地重遊。
她竟然有與成淵為了同一個目标并肩前行的一日,這是那時候的她怎麼也想不到的。
飛過東海,繼續往東,穿過一片淡金色的靈霧時,青鸾知曉他們終于快要抵達合虛。
成淵劃破掌心,将血霧凝為屏障籠罩在青鸾身上:“這些淡金色的靈霧便是此地唯有後神才能進入的關鍵,這裡的每一寸空氣都浸着神血,它們環繞在合虛周圍,保護着先神後人。”
原來如此,青鸾點了點頭。
越是靠近合虛,雲浪在千仞絕壁間的轟鳴聲便越響,懸浮于海面之上的仙山自東向西依次裂作蓮瓣形狀,靈氣自山體裂縫中升騰而起,竟然濃郁到了肉眼可見的程度。
海浪撞碎在裂成蓮瓣的懸浮山底,蒼青色的靈氣在日光下閃爍,好似一片片遊動的冰淩。
長風浩蕩不息,裹挾着撞碎的海浪和浮動的冰淩,将它們卷入雲霄,交織着宛若巨鲲在雲層深處翻湧。
眼前的景象不可不謂震撼,青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原來這便是合虛。
是先神所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