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浩說有事要找昭昭商量。

昭昭想，早該如此了，于是欣然應允。她很清楚霍雨浩要和她談什麼事——有關雪帝魂靈。

“造物無非毀滅創造與重組，”昭昭和他講了一些很玄妙的話，“你的那些魂靈——雪帝之前的那兩位，選取的都是重組的方式。唯有雪帝是破後而立。”

霍雨浩的秘密已經全都被她扒光了，為此，她覺得她也可以講一些她的秘密。天道不允許凡人得知神子的真身，她卻可以模棱兩可地挑一些講。

“破後而立，也即是毀滅後再創造。”

她們在海神湖畔先談，邊走邊說。昭昭的魂力更為深厚，身體素質更強，自然走得快些，她顧及霍雨浩的速度和步伐，刻意地放慢腳步，兩人并肩而行。

她說得這些，霍雨浩心中也有數，但隻有一個問題：“當日在藍電霸王龍宗，你們用的是什麼力量才讓雪帝破後而立呢？我的那兩位魂靈，還有我的老師都非泛泛之輩，天夢哥更是首次提出這個法門的創始人，為何她們都做不到呢？”

若是平時提到天夢冰蠶的名字，他肯定要第一個跳出來轉圈了，然而此刻，霍雨浩面前是一條貨真價實的黃金龍，莫說是現身了，就連待在精神之海裡他都想瑟瑟發抖。而冰帝和雪帝要比他好得多——天夢冰蠶這種種族的魂獸并不具備多麼強悍的攻擊力，也就意味着它們缺乏自保能力。比起他，極北之地的兩位天王顯然要鎮定得多。

“嗯……”她想了想，道，“因為力量不夠吧？她們都很強，你的老師尤甚，但他恐怕漂泊已久，同樣本源受損。而我們那天使用的力量……比她們都強。”

“那是神的力量。”她輕聲地說，眼眸之中淌過薄而冷的錯雜文光，“你應該知道，我們家族出過一位龍神，我們運用的是她留下來的力量。”

“怪不得……”霍雨浩喃喃道，“怪不得連老師都不能解決這件事。”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昭昭道，“龍神是魂獸共主，是魂獸文化中的創世之神，它們由她創造，自然也能為她所救濟。與此相對的，魂獸也必将為龍神獻上它們全部的力量，這是一種供奉的形式。”

“你知道帝皇瑞獸嗎？一片魂獸聚居地的‘靈脈’和‘陣眼’。龍神和那個差不多，隻是要更強悍。”

霍雨浩苦笑道：“搖光，你如此敏銳，想必也知道我原先是怎麼想的。我原本想把這種融合魂靈的秘法向海神閣展示，但如今看來恐怕不能。”

“魂靈融合更像是一種獻祭。”昭昭搖了搖頭，道，“獻祭必須自願，而鑄就魂靈的條件更苛刻得多。更何況……嗯……”她頓了頓，繼續道，“為你講一段流傳在魂獸之間的傳說吧。”

他擺出洗耳恭聽的架勢，附耳過來聽。昭昭見狀笑道：“又不是什麼秘辛……傳說中，魂獸死後會回歸到母神身畔，在九重天得到永生。”

霍雨浩有些吃驚：“我聽說過類似的傳說，但傳說中得到永生的隻有龍族，而非整個魂獸種族啊。”

他是個聰明人，這句話過後很快反應過來：世間已經不再有龍族了。照這個說法，那就是所有的龍族都成功飛升了？

“龍族是母神的宗族，所以最優先。龍族之後，就是其餘魂獸了。所以它們本就不畏死，死亡對于魂獸而言是回歸母親的懷抱，因此更少有魂獸會心甘情願地為人類獻祭，又或者與人類達成合作，它們甯可玉石俱焚。”

一口氣說完這些，讓昭昭有點想喝水。霍雨浩察言觀色，從自己的儲物魂導器中取出一個小瓶遞給她，她喝了一口，品到甘苦并存的茶香，當即挑眉看他，盈盈地笑：“準備得還挺多，你儲物魂導器裡面都裝了什麼啊？”

“還有鍋碗瓢盆呢。”面對摯友，霍雨浩總是輕松，他溫聲回答，“一個人出門在外，以備不時之需。等我們再有集體活動需要外出，我也能負責做飯。”

“好一個良家男兒，宜室宜家。”昭昭肅然起敬。

……啊，宜室宜家。霍雨浩的臉龐卻為這句話微微一紅，在隐秘之處浮上了團團疊疊的绯雲。盡管尚未放下心中的執念和恨意，他有人已經很久不想起母親。因為他過得很好。但他此刻卻再一次想起了母親生前對他說過的話：如意妻主，疼他愛他。

母親一生的愛戀都并不如意，卻仍然希望他能找到所愛之人，把她未曾得到過的愛施加到他身上。

抱歉，媽媽。他在心中沉沉地想，我找到了意中人，隻是她或許無法疼愛我，做我的如意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