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般說,徐之錫心中卻莫名煩躁
隻是履行承諾嗎。
倏然想起那日在牧府門口她與他說要退婚的話語,徐之錫眸中逐漸湧上幾抹情緒。
看着面前的纖弱女子,他皺眉道,語氣說不上多好:“宋大小姐,成婚之後你隻能随我去幽州,那兒苦寒無比,冬日時長有人凍死在那,什麼都需要自力更生,可不比東京的大小姐當的自在。”
“即便你不去幽州,劉禦史也會為你撐腰,日後宋小姐找個京城富貴人家,可比幽州來的自在。”
宋音眨眨眼:“将軍是在吓退我嗎,可我向來不是膽小的女子。”
她的眼睛很亮,帶着極大的感染力。
似沒想到她這般回答,徐之錫輕咳一聲,不自在的移開實現,眸中的不悅逐漸褪去。
半響,他低沉冷冽的聲音再次響起:“婚約之事,是父輩定下的,若你不願,我自是不會逼你。”
宋音似是不解,前些日子她特地尋他讓他取消婚約時,他滿臉不悅說是不願充當惡人,如今倒是轉了性了,她擡頭看他,認真回答:“民女沒有不願。”
“在東京生活了這麼久,換個地方重新生活也挺好,說不定結果會更好呢。”
總不比現在呆在宋府更差。
行。
徐之錫眼神沉了沉。
*
回到宋府,宋林難得沒來尋她母女的麻煩。
一打聽才知是霍坤來了。
據說是他管轄的鋪子出了事,如今銀子短缺,不得已才來找宋林。
鋪子可是宋林的命根子,當初他特地賣了江南的鋪子随母親來東京立足,如今好不容易在東京有一席之地,卻又因霍坤要毀之一旦。
宋林絕對會發瘋。
宋音立即決定去前廳瞧瞧,順便瞧瞧能不能添些柴火。
宋音剛到前廳,便察覺氣壓極低,大廳及其安靜,廳内一個丫鬟也沒有。
霍氏坐在一旁不也敢說話,相互交織拉扯的手能看出她此刻緊張的心境。
宋林順了順起伏的胸口,眉頭緊皺。
桌上的杯子都被砸了個精光,地上全是碎片,幾乎無從下腳。
甚至還有宋林平日最愛的紫色琉璃花瓶都不能幸免。
可見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據說鋪子足足虧損了兩千萬兩,數十天都未周旋回來,若想鋪子快些活過來則需要大量銀錢,一來補上漏洞,二來有周轉銀錢的餘地,如今這個局面怕要向地下錢莊借錢。
可地下向錢莊向來出了名的利息高,若銀錢回流不及時恐會釀下更大的錯。
向同僚借,宋林拉不下這個臉面,他以往是幾人中生意最好最受吹捧的那一個,如今讓他拉下臉去求人,簡直把他的臉面放在地上摩擦,還不如殺了他。
鋪子半月前便出了問題,隻是霍坤一直瞞着他,每每他過問時,都被他含糊其辭的敷衍過去,本以為沒什麼大礙,便沒有仔細過問,未曾想他瞞着他捅了這麼大的簍子。
起初有苗頭時或許還可化解,如今硬是熬到了燈枯油盡。
借出去的錢一分也沒拿回來。
甚至一些無信之人拿了錢卻沒拿來進貨,反而卷了跑路。
看到宋音,宋林臉色一黑,頓時不虞:“你來做什麼?”
一天天的竟是糟心事,劉氏母女去母家過生辰的事還未平,鋪子的事便又起了。
宋音規矩行一禮:“父親,女兒知道自家鋪子出了事,特獻上一百兩,祝父親渡過難關。”
“這一百兩是女兒平日省吃儉用省下的銀錢,銀錢雖不多,但能為宋家盡一分力,女兒便知足了。”
語罷,解下荷包放到桌上。
宋林看到這一幕,臉色緩了緩,對她的态度都柔了幾分:“還是音兒想的周到,宋家日後好了,你也能跟着沾光。”
宋音笑笑,看了眼默不作聲的霍氏,好意提醒:“父親,您平日最疼愛瑩兒妹妹跟霍姨娘了,如今家裡出事,她們總不能坐視不管,都是家裡的一份子,出些錢是應該的,咱們可要一起度過這個難關。”
霍氏一聽這話雙目瞪圓。
蹭的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怒瞪着宋音,仿佛要吃了她。
這個小賤人,一定是故意的,她不是不知道她的銀錢前些日子全花在宋賢樓上了,她哪裡還有什麼銀錢。
見宋林陰郁的目光緊盯着她,霍氏結結巴巴:“老爺,我……”
看她這般态度,宋林臉色一下黑了:“除了花在瑩兒臉上的,我平時給你們母女這麼多零花錢,你二人一分都沒攢下來?”
他看向霍氏的眼神頓時添上了幾分複雜。
宋音道:“父親,您也是讀書人,相信也明白大難臨頭各自飛這個道理吧。”
宋音方才本就給了宋林一百兩,宋林這會子正對她滿意的緊,畢竟一百兩可不是個小數目,何況他平日幾乎不給宋音銀錢,她都能攢下這麼多,可見宋音是真心盼着宋家好。
聽了宋音的話宋林覺得霍氏怎麼也該給個五六百兩。
宋林眉頭緊鎖,顯然是将話聽進去了。
他冷睨了眼霍氏,心升不悅,霍坤當初便是霍氏極力引薦的,如今出了事,她是一點銀子不拿,全靠他來收拾爛攤子。
霍氏恨得牙癢癢,此刻卻拿宋音無可奈何。
霍氏的事宋林不想拿到人面上說,便将這事掩了過去,可宋音知道,宋林絕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他愛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