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過去作甚,我又不笑話你。”話雖這麼說,柳繼真還是笑的前仰後俯,在蘭槐轉身的那一刻才收住。
盡管蘭槐極力壓制住自己的失态,但臉頰仍舊微紅。攥緊拳頭,像個小孩子。
在柳繼真又要開口的前一瞬,蘭槐飛速将那幾張皺巴巴的紙拿了出來,遞過去,“你的畫我已經破譯好了!”
聞言,柳繼真收起臉上的散漫,低頭看去,有些不可置信,“這麼快?給我看看。”正說着就要伸手去拿,卻在剛觸及的那一刹那,紙箋被收回了。
蘭槐臉上挂着笑,居于主導,“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若是不過分我可以答應你。”柳繼真雙手抱胸,挑眉盯着面前的女子。似乎在等着她出招。
這幅畫他和幾個親衛研究了大半年都沒有頭緒,找其他人又怕洩密。如今她卻在短短數日破譯出來,不得不說,能力尚可。
“幫我查出那日馬為何發瘋,背後之人是誰?”說道此處,蘭槐眉頭擰緊。
她初來長安,又行事低調,按理說不會招來仇敵。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猜測,莫非是成王對家查到了自己的身份?可不管怎麼說,她都想要清楚幕後之人是誰,此後多加注意。
柳繼真一條腿微彎靠在馬身上,仍舊是那幅吊兒郎當的樣子,“馬沒有被下藥,昨日大理寺不是才下的定論說可能是馬沒适應環境發生的不定情況嘛。”
又彎下腰,靠近蘭槐的臉,“知道你受罪了。可是,妹妹,我一介武将怎麼能幫你查案呢?”
兩人鼻息相交,蘭槐驚的連連後退。
“就這麼點膽子還想查案。”柳繼真直起腰,一幅不屑的姿态,“本來還想說是不是拿個假譯文忽悠我,現在看來,諒你也不敢。”
嘲諷、質疑!
蘭槐對這幅輕佻的模樣悶着氣,将皺巴巴的黃紙舉起來揮了揮,“這就是假的,你也别想要了!”說罷,毫不留情的轉身往後走。
“哎哎哎,信你信你。”柳繼真沒想到她這般禁不起逗,趕緊走快幾步,扯住她的衣袖,“我又沒說不幫你查啊,走那麼快作甚。”
蘭槐甩開他的手,微擡起頭,“反正我就隻有這個條件,你看着辦。”
“成交!”柳繼真終歸是狠下心來。
“成交!”蘭槐嘴角蕩開一絲笑,手握成拳和他撞了一下。随後轉身離開,向後揮揮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柳繼真盯着她離開的背影,雙手不自覺環抱在一起,唇角微彎。這悶葫蘆逗起來還挺有意思。
他也沒想到下一次相見來的這般快,幾日後,端午節。
五月五日,天清氣朗,楊花繞江,曉莺啼。
“彩線、符篆、艾草香囊。嗯,齊了!”
蘭槐從屏風後面走出來。
上着彩繪朱雀鴛鴦紋白绫背子,下穿寶花缬紋淺绛紗裙,肩上搭了條敷金繪彩青紗帔子。頭上的義髻除開簪花,還空出一塊。她正要伸手去拿桌上的符篆帶上,卻被香菱扯開。
“娘子!這可不興拿。”香菱将符篆拿起來,好生放在蘭槐袖口内暗袋,“這個可是要由如意郎君為你簪上的,象征着恩愛兩不疑。不過娘子你今日若是遇上對眼的也可以挂在他身上。”
蘭槐失笑。自從上次許家一事,祖母想替她招夫婿的念頭也消了,她自己就更無此想法。
端陽宴會由皇後主持,從上午就開始,而且為了比試,并沒有男女分席。等到蘭槐二人到的時候衆人早已開始了。
李葳蕤眼尖的瞥見門口還帶着帷帽的蘭槐,給身後的奴仆使了個眼色,對方趕緊小跑過去,知會接客太監,隻聽一聲尖銳的“蘭家蘭槐到——”
席中的談笑聲被打斷,衆人不悅的盯着來人,居然是位娘子。
恰有一絲微風吹過,掀起帷帽的一角,露出瓷面粉唇。還是位貌美的娘子。
蘭槐閉了閉眼,将頭頂的帷帽揭下,盯着衆人的矚目,朝大殿中央走去,跪在地上向主座的皇後行禮,說了幾句吉祥話。
皇後也看見了适才的插曲,沒多說什麼,賞賜幾樣物什就讓她落座。她的座位在李憐身邊,甫一坐下,就聽李憐不屑的說道:“瞧你交的好朋友,這等場合還讓下人去禀,這不落人口舌麼。”
香菱跪在矮榻旁,聞言擡頭,“來了人不就是要通報嗎?關丹陽公主什麼事?”
李憐輕笑出聲,朝手中的杯盞吹了口氣,“你這奴才也是個蠢的。”
蘭槐不可置否,呵斥了香菱兩句。
今日不知為何皇後早到了,就她一個人來晚了。她既沒有官職,又是個女兒身,應自己找個座位,而不是通報出風頭。不過好在皇後并沒有怪罪。不然明日長安城就要傳出她仗着救了公主而罔顧禮法了。
“下一項比試,射粉團。”都知拿着名冊大聲喊到。
射粉團,顧名思義,造粉團角黍置于盤中,再制作纖巧的小角弓,架箭射盤中的粉團,射中者得食之。小粉團滑膩而小,頗難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