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不像你的母親…”
“哪怕隻是長相呢?我不求你像你的母親一樣優秀,隻要長得一樣也行。可是你看看你,哪怕一點點相似都沒有!”
“你那是什麼表情?你覺得我很煩嗎?你和你母親簡直一模一樣!為什麼!你們為什麼這麼對我!”
“你母親…什麼都沒留給我…”
記憶裡那個聲嘶力竭,面對我總是一副厭惡表情的男人,是我的父親。
彬彬有禮,謙遜有度是外人對他的評價,他與我母親是名氣相當的人物,門當戶對、強強聯合是所有人對她們婚姻的評價。
如果說我母親是前線最強的領導者,那我的父親就是前線最有影響力的指揮官。
兩個人家世匹配,能力匹配,就連皮囊都是一頂一的般配,就是這麼一段大家都看好的婚姻毀了我父親的後半生,又或者說是他自己毀了自己。
他愛上了我的母親,以丈夫的身份不可抑制的陷入了對自己妻子的感情中,這是一件讓他驚恐的事,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妻子心中根本沒有他的位置。
那是他的妻子,他愛上自己的妻子天經地義,可他的妻子卻從沒有愛過他。
從愛上她到讓她愛上自己,這要他命的瘋狂讓他再也無法顧及自己的體面以及家族的體面,于是他被抛棄了,被養大自己的家族抛棄了…
而同時被抛棄的還有一個失去了價值被送入收容物口中的上校,那是他最愛的妻子,那是他孩子的母親,于是這個男人徹底瘋了。
一雙略顯粗糙的大手握住了祝聞應的手,那雙眼睛此刻帶着平日沒有的溫柔與耐心:“聞應已經長這麼大了?你母親看到了一定很開心,我們的聞應已經變成大姑娘了。”
祝聞應反握住那雙手,看着這樣一雙眼睛她總是忍不住恍惚:“對啊,父親,我已經長大了…”
祝聞應的話還沒有說完,掌中的手突然迅速抽出:“你是誰?”
祝聞應臉上的表情瞬間冷下來,語氣卻依舊沒有變化:“父親,是我啊…祝聞應。”
對方擡起眼就這麼盯着她:“祝聞應?你是祝聞應?”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審視,那是多年上位者獨有的壓迫感,隻有對待犯人和下屬時才會露出的神态:“祝聞應是我的女兒,她和她母親一樣是銀發碧眼,你呢?想要潛伏進來先去改造基因吧!”
“上校!”
手臂揮動接住朝自己扔來的東西,祝聞應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表情。
“上校,指揮官他…最近狀态不太好,我們還是先離開吧。”
祝聞應轉身跟着工作人員離開,最後當她再次回頭時,對方已經閉上了眼睛。
記憶中那個站在前線威風凜凜的指揮官再也回不去了…
傳送通道裡,頭頂的燈光打下,四周反射出自己的樣子,祝聞應看着自己肩上數不清的榮譽徽章,嘴角終于露出了微笑。
祝聞應的心中滿是嘲諷,他們廢了那麼大的心血,有什麼用呢,當年那個被無數人看不起的孩子靠自己站在了這個位置,這個屬于自己母親的位置依舊是自己的。
不過,不夠,還是不夠。
祝聞應想要的遠遠不止一個上校的位置,她想要的更多,她要走到最高的位置,握住這世界上最大的權力,她要整個星際都在自己的腳下。
從自己的母親被設計,被當作廢棄的實驗材料送入實驗室,到自己的父親被暗殺,生死由他人定奪的那一天開始,她就下定了心要站在星際最高的位置。
擡起頭,祝聞應看着牆壁上那雙黑色的眼睛,這讓她突然想到了三十年前,那雙碧綠的沒有任何雜質的眼睛。
那是一雙初生的沒有任何污染的眼睛,如同最璀璨的明珠熠熠生輝。
祝聞應很少見到自己的母親,但是在看到楊珂的那一天,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父親珍藏的照片裡,那雙碧綠的眼睛就如同那晚透亮的雙目,但是那雙眼睛裡是對自由的極緻渴望。
一個前線的上校,竟然向往着廣袤無際的宇宙,于是在那場權力的漩渦中她成了家族的犧牲品。
祝聞應應該恨她的,那張與母親一模一樣的臉象征着母親的死亡,而命運也讓她在最虛弱時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可偏偏她恨不起來,因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祝聞應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于是,她帶着她,靠着上校血脈這唯一的籌碼厮殺到了現在。
命運安排好了一切,當初的楊珂是她手中的刀,如今的楊珂就是她腳下的絆腳石。
沒有任何人能阻擋我的腳步…
楊珂,今後的路我們隻能自己走…
“上校,1号小隊的救援行動已經結束,這是報告。”
收到系統通知消息時,祝聞應已經看到了桌子上的銀色匣子。
“祝上校,我們的交易你可不能毀約啊。”另一邊的通訊裡,老對手的聲音傳來,熟悉的聲音裡參雜着得意。
祝聞應的身體朝後靠去:“你已經收到消息了不是嗎?難道你的下屬沒有通知你?”
通訊裡的聲音聽起來暢快極了:“哈哈哈,祝上校爽快,那這事兒就算成了。留一個不受控制的收容物在身邊,大家始終是不放心啊,現在好了,我們大家終于可以坐在一起好好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