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現在四周比剛才的那種漆黑一團稍微亮些,于是他幹脆慢慢轉頭,心裡禱告千萬别看見什麼恐怖的玩意兒。
哪知道剛轉過去,就看到右邊一張變形了的詭異大臉!
周夏頓時跳老高,幾乎要竄到陸世風身上。
陸世風歎口氣,拿出手機幫他照亮四周,用戲谑的口吻道:“再仔細看看,那是什麼?”
原來,那不過是隻卡通形象的氣球,估計裡面的氣體散了不少,現在已飛不起來,隻能有氣無力地漂浮在半空。
可但凡四周稍有空氣流動,它就會跟着你移動的微風,一路靜靜地尾随,在黑夜中悄無聲息地向你靠近。
周夏在驚魂未定中想:“這次真是糗大了,又被那小子嘲笑了。”
這時就陸世風說:“看前面。”
隻見前面的道路正中被一圈鐵絲網死死圍住,好像怕什麼東西從裡面跑出來似的。
他們想繼續朝前走的話,必須先把路障挪開。
陸世風和周夏對視一眼,迅速達成一緻。
反正這會兒光線還夠用,根本無須照明他們就能合力搬開路障。
沒想到剛才慢慢地走路還不明顯,現在兩個人稍微激烈運動一下,後背不一會兒就被汗打濕了。
路障挪開後陸世風第一個踩上那裡的地面,第一腳有點軟,再踩一腳,覺得滿鞋底都是松軟的泥土,就好像陷在沼澤裡那樣。
他趕緊跳回原地。周夏則遲疑道:“你聞到一股臭味沒有?”
陸世風抿下嘴唇,果然有股臭味,那味道乍然聞上去并不明顯,但會突然爆發那麼一下,然後又變弱了。
就那麼一刹那,已足以給鼻子帶來極大的痛苦,因為:實在是太臭了!
陸世風聞過死老鼠的腐臭,可眼下的臭味和它比起來,令人作嘔又頭皮發麻,近乎是一種實質化的攻擊手段,仿佛任何人進入它的攻擊範圍,立刻就會被這種超越生理感知的尖銳攻擊刺中。
連他都覺得難以忍受,更何況周夏鼻子那麼靈敏的人?
果然,那小家夥的五官簡直都要錯位了,面部處于一種極度震驚的驚懼中。
陸世風連忙上前,從背後捂住他口鼻,把他拖到稍遠的地方。
過了好久,周夏才試探性地呼吸了一下:确實變淡了許多,但還有。
真奇怪,這麼刺激的臭味按理說剛才靠近的時候就該發覺,怎麼搬了路障以後才聞到?
應該是觸發了什麼地面的機關,把某種氣體給放了出來。
他現在隻想确定這味道沒影響自己身體機能,哪知道剛想動下胳膊,陸世風還以為他要走,手跟鉗子似的鉗住他道:“那地方有古怪,别靠近。”
周夏這才發現他的臉就在自己後腦勺,熱氣都快噴到人脖子上了。
陸世風隻覺得身邊的人身體頓時一僵,還以為他害怕,道:“不用怕,盡量全身放松别緊張。”
不知道咋回事,就是這句話,周夏有點想歪了。
他一邊問:“到底什麼味兒?”一邊悄悄地慢慢挪動身體,希望能夠離對方遠一點。
“屍臭”,陸世風冷靜地說。
有那麼一瞬間,周夏想到了切爾諾貝利核電站。
他看過那裡的照片,明明沒看見死人,卻比滿是死人還恐怖。
周夏也想起來姑姑曾經說過,屍臭味就像一顆附過魔的鋼釘,攻擊覆蓋範圍非常廣且深。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味道會那麼突兀強烈。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之前的那種嘯聲就在這附近,甚至就在那片黑色的淤泥下面。
他又潛心靜氣地聽了一會,不得不懷着悲痛的心情告訴同伴:想要找到出口,估計須得鑽過那段奇臭無比的泥坑。
問題是現在他懷疑那裡有屍體,甚至更為龌龊恐怖的東西。
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懼的。
他把這層意思說給陸世風,對方半信半疑道:“屍體什麼的我倒不怕,就是這個味道,嗯。”
他的意思就是除了把臉和鼻子蒙起來,還有沒有什麼辦法減輕?否則鼻子恐怕要遭大罪。
周夏想起來姑姑說過的另一句話,也就是答案:去廁所,最好是很久沒清理過的露天公廁聞屎。
他覺得姑姑并沒有騙自己,因為這個事兒也可以從進化論的角度來解釋:原始社會中,老祖宗如果遇到了同類的糞便,則意味着這是比較安全的一片區域。否則誰能在緊張的環境下拉臭呢?
但陸世風明顯不認可這個答案,他看了周夏一眼才冷冷道:“你分明就是想騙我去聞屎。”
周夏不屑地“哧”了一聲,這人戒心滿滿,真是白瞎了自己的好心。
終于,陸世風最先起身,好像心一橫才道:“沖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