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錢德勒嘴角要朝下撇,奇伊立即大喊道:“不要哭了,求求你千萬不要再哭了。我們有辦法幫你離開!”
錢德勒臉上浮上笑意:“真的?”奇伊握拳做出肯定姿态:“千真萬确!”
窗外看上去風起雲湧,似乎有些想變天。
畫家說他還有些點心,可以拿來幫他們解決溫飽。
趁着他去忙活時,奇伊得意地說:“不用管什麼門,咱們有彈出飲啊,随時可以離開。”
說完這話,他就把手伸到口袋裡掏了起來。等他拿出兩粒“彈出飲”後,臉色卻變了。
又好像難以置信,還特意調亮頭燈去看。周夏有種不大好的預感:“怎麼了。”
奇伊帶着哭腔說:“告訴你一件不幸的事實,現在我們隻剩推入露了。”
周夏忙問:“你意思是,我們吃錯了藥?”奇伊點點頭,并不敢去看他。
原來他們之前吃的就是彈出飲,也并沒有如願進入《黑白騎士圖》的畫境!
周夏第一個問題:“那我們現在哪裡?”奇伊怯怯地說:“不知道。”
周夏第二個問題:“那我們怎麼回去?”奇伊灰心道:“還不知道。”
周夏第三個問題:“你還記得當初從哪個象限得到了這些藥丸?”
他想自己執行“彈出”指令後,明顯來到了一個比白鳥城層級更高的世界,好比小說裡的人物躍入現實。
假如那些藥丸屬于眼下乃至更高層級的道具,根據“搬入規則”,隻要他吃下“推入露”,那就可以原路返回。
假如這藥丸僅是屬于白鳥城層級的道具,把自己一腳提出來沒問題,反之就失效了。
關鍵是,奇伊的小腦袋瓜是否還記得這些藥丸的出處?
機器人見他咄咄逼人,以為他在責備自己,心裡又是愧疚,顔面上也有點繃不住,終于嚎啕大哭道:“我真不知道啊,那時候開天辟地,四個象限并沒有泾渭分明,我根本不清楚具體位置。”
周夏其實并沒有責備他的意思,他想的是錢德勒。
剛才還斬釘截鐵地給予人家希望,轉瞬間卻又剝奪得一幹二淨。
會不會雪上加霜,令畫家再一次嚎啕大哭,甚至崩潰?
腳步聲響,錢德勒端着一個托盤出來了,上面擺着三隻碗,一陣迷人的肉香在屋裡彌漫。
周夏決定實話實說:“錢德勒,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錢德勒敏銳地察覺到他情緒的低落,驚恐道:“怎麼了?你也覺得我畫得很糟糕嗎?”
他悲苦的語調,令人相信幾秒鐘後,淚水又将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周夏忙說:“不不不,你的畫很好,非常好!是我們的問題,我們的藥劑有誤,恐怕不能協助你離開。”
畫家松了口氣,好像對這個答案早就有所準備,說:“沒關系。”
這與其說是諒解,更像是一開始就沒有抱太大希望。
這樣一來,周夏心裡更不舒服了,原來人家本來就沒打算相信他們有這本事。
此刻托盤已被放到桌子上,每隻湯碗裡赫然有一隻老鼠,連長長的尾巴和尖銳的牙齒都看得很清楚。
畫家殷勤道:“有三種口味,墨西哥辣鼠湯,加州果香鼠湯,還有印度咖喱鼠湯。”
奇伊好奇地探過頭,看清楚後立即說:“很可愛,請拿遠一點。”
周夏根本不敢再看一眼那玩意兒,慌忙擺手道:“我吃不下。”
錢德勒問:“你們難道不餓嗎?”
周夏努力控制住嘔吐的沖動,說:“我屬老鼠。”
“喔,”錢德勒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建議道:“要不你們試試其它的,還有——”
周夏連忙打斷他的話,指着窗外道:“你看,風暴要來了嗎?”
此刻的戶外,離他們最近的天穹很黑,可越往遠處去,天空卻隐隐發亮。
就像那裡蘊含着一顆寶珠,此刻它光華四射,用溫暖的光芒照亮了半邊天。
錢德勒緩步走到窗前,指着不遠處的湖泊道:“你來時天還沒有黑,有沒有留意到那片湖泊的中心有座島嶼?看上去像是浮在半空的花園。”
周夏來時确實看到了湖泊,當時還覺的湖水很邪性,可确實沒看見島嶼。
他隻記得水天交界處,有一條筆直的線。
此刻他順着錢德勒的指引望過去,果然,真有一座影影綽綽的島嶼哎!
來時怎麼沒有留心呢?他問奇伊:“你來時看見那座島沒有?”
奇伊說:“我記得湖上什麼都沒有,怎麼現在冒出來一塊島?”
周夏不再說話,僅是默默望着遠方。
他猜測眼下所處的系統在渲染環境畫面時,為了節省資源,當沒有觀測者觀察時,有些畫面做了簡化處理。
看來算力匮乏,是每種層級都面臨的問題。